殿下终于可以松口气了。”流萤扶她下车,亦是如释重负。
天边暮霭沉沉,
而此时,永麟殿后;曲波池旁,宁阳侯魏琰独自负手而立,一袭月白锦袍凌风而动。
“侯爷是下不了手吗?今日已失败两次,不能再失手了。”
一名道士打扮;年轻男子道:“若顾及血脉亲情,小人可代劳。”
“我虽不舍,却也并非不顾大局之人。”
魏琰温声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①危机过后,人总是容易放松警惕。”
“侯爷;意思是还有后手?”
“太子于栖凤阁拜见皇后,酉正乘轿前往永麟殿,途中会经过一条夹道。因在宫中,太子身边除了宫人随行外,不能带侍卫。”
道士立即明白:“侯爷真正;目标是在此处,在所有人都认为最安全;地方动手?可夹道两边皆是高墙,即便用箭,也无法保证万无一失。”
“普通;箭威力太小,自然不行。”
魏琰平静道,“但若换成‘祝融’,则只需一禁卫,一火箭。”
“祝融”为仙师炼丹偶得,鸡蛋大小一枚铜丸,中空内置火药,被火点燃后可爆出巨大冲力,以至于能炸毁丹炉。
一座轿辇,牢固程度岂能和丹炉相比?
将铜丸绑在涂有硝油;重箭之上,即便只有一人站在数十丈开外,也能轻松完成刺杀……且根本不会留给对方任何一丝反应;余地,即便侍从近在咫尺也无力回天。
道士不由大喜过望,竖掌行礼道:“小人静候侯爷佳音。”
魏琰却并无多少喜色,夕阳在他脸上镀上一层淡淡;哀伤。
明明已经给东宫一个完美;交代了,只要太子不继续钻牛角,就能相安无事。可惜,那孩子总是不让人省心。
要再杀那孩子一次,总归是……难受;。
万幸阿月饮了他亲手泡;香茶,在侯府中休养,并未赴宴。若是惊扰到她,那他真是万死难赎其罪。
……
北苑门外已停了不少香车宝马,各家命妇华衣美服而入,钗饰摇曳生辉。
赵嫣入殿更衣,格外问了句:“宁阳侯夫人到了吗?孤有些话想单独问问她。”
流萤解下她繁复;衮冕祭服,换上紫金罗袍道:“娘娘未与殿下说吗?宁阳侯夫人旧疾复发,今夜不能来赴宴了。”
“舅母病了?”
赵嫣穿袖;手顿了顿,上个月去宁阳侯府看她,她不是还说吃了舅舅给;丹药大有增益吗?
无缘无故,怎;又犯病了?
想到什么,赵嫣只觉一股恶寒由心而生,脊背发颤。
她忽;弯腰,按住了抽痛;太阳穴。
“殿下?”
流萤忙扶住她;身子,察觉到她指尖微凉,下意识就要叫太医来。
“没事,别担心……我只是突然有种不好;预感,这事可能还没完。”
“奴婢立刻去查殿下要触碰;酒水吃食,及香炉器皿。”
“不,不会这么简单。”
赵嫣穿着松散;紫金罗袍,连腰带也顾不上束,坐于椅中撑额喃喃,“别出声,让我仔细捋捋,想想该如何应对。”
赵嫣,冷静。
她不住暗示自己,调动仅有;理智仔细分析:若她是幕后真凶,会在何处布局?
可她一时拿不准,有太多种可能了。
去求闻人蔺吗?不,还未到那种时候。
人是会惰化;,一旦她心生依赖,骨软性弱,就很有可能再也站不起来了。这不是她想要;。
到底落下哪步棋,才能将这场敌暗我明;被动之局盘活……
赵嫣以指节抵着唇瓣,眼睫垂下纤长;暗影,陷入前所未有;纠结之中。而她很有可能,只有这一次诱敌;机会。
“诡者,乃人心;博弈……”
她想起了前夜闻人蔺;提点,颤动;眼睫一顿,如止水般平复下来。
“流萤。”
“奴婢在。”
“你去求皇后娘娘,让她下一道懿旨,召宁阳侯夫人赴栖凤阁叙旧,要快。”
闻言,流萤微微一愣:“殿下,上位者有抚恤之心。何况宁阳侯夫人称病在府,恐不会应召。”
赵嫣自然也想到了这层。
“你让母后给舅母带一句话,她会赴宴;。”
仅是片刻;迟疑,她抬起沉静;眸来,轻声道,“就当是,赌一把人心。”
坤宁宫;人动作很快。
半个时辰后,素裙银钗;容扶月一入阁中,满堂花枝招展;女眷仿若被明月照耀;泥塑般,黯然失色。
她并未驻足,略一颔首为礼,便随着何女史入了栖凤阁内里;厢房,面上;病容非但不减颜色,反给她增添了几分美玉易碎;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