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是女俘的儿子,奴隶出身,是靠着助父汗夺位的功劳才有了如今的地位,如今与大玄明面上的和谈失败,襄助大玄内乱的计划也泡了汤,还折损了不少精锐,回到北乌还不知该如何面对父汗。 一名络腮胡的力士似是看穿了乌阙的忧虑,执着滋滋冒油的烤肉,咕哝胡语安慰他,“王子不要忧伤,那些追随您战死在异国的勇士,都会受到翰达天神的庇佑。何况我们此行也不是全无所获,有那女人卖给您的铜丸火-药配方,一定能让汗王心满意足。” “火-药……” 是了,还有这玩意儿。 乌阙挺身而起,从怀中摸出一份羊皮卷,上面用中原文字详细记载了铜丸火-药的配比。有了这神器,北乌必势如破竹荡平列国,还怕攻不破玄朝的城墙吗? 只是这方子有些生僻字和不常见的材料,需回去慢慢研究。 正想着,云层遮蔽月光,阴影一寸寸侵袭林木。 风声掠过树梢,乌阙耳尖一动,随即猛然站起,下意识将羊皮卷塞入怀中,以沙土扑灭篝火。 亲卫如狼般聚集在一起,虎视眈眈地盯着雾气缭绕的密林深处。 “谁?!”北乌人喝道。 一声沉闷的倒地声,一双笔挺的革靴跨过北乌哨兵的尸首,墨色下裳随风微动,拨开薄雾,朝背靠背执刃防备的北乌人而来。 一群寒鸟扑棱,怪叫着飞向天际。 粗糙的树皮瞬间崩裂四溅,乌阙的后背重重撞在树干上,单膝而归以刀撑地,嘴角缓缓溢出一线殷红。 他撑刀的腕子在不住抖动,不得不将另一手也按上来,勉强摇晃站起。 他环顾被张沧等人架刀制住的亲卫,金色的瞳仁中没了往日的嬉笑,胸口起伏道:“你们中原人常说两国交战,也不会斩杀来使。肃王这是什么意思?” 闻人蔺拾起地上一张北乌重弓,轻松挽于掌中,不急不缓道:“本王来此,非为国事,而是一点私怨。” “什么私怨。” “你们就是用这弓,勒伤了大玄的长风公主,是吗?” 闻人蔺以指拨了拨弓弦,发出喑哑的颤鸣,在夜色中格外惊心。 乌阙的面色微变,已猜到闻人蔺是为谁而来了。 比招惹疯子更可怕的,就是招惹了疯子的女人。 “看样子是了。” 闻人蔺自顾自颔首,“以十三王子的智力,应不会做出伤长风公主而挑衅大玄的蠢事,所以此事应是下边的人不听话,伤了两方和气。本王今日,就替你肃清干净。” 他说话优雅低沉,不见起伏,手中的弓弦却精准套上那名试图负隅顽抗的北乌力士颈上,轻轻一绞。 周遭的草木染上了一股粘稠的暗色,又沿着叶脉淅沥滴落。 “你……” 乌阙咬牙挥刀,闻人蔺侧身松开重弓,长剑出鞘,映亮满林寒光。 乌阙手中的胡刀被懒腰斩断,踉跄后退两步,怀中的羊皮卷吧嗒掉落出来。 他慌忙去捡,却被一只革靴抢先踏住。 “去告诉你们汗王,以后若想和亲,就送你们的王子入赘大玄,为仆为奴。” 男人的目光清寒,几乎是绝对碾压的存在。 乌阙自知不敌,只得咬牙弃了羊皮卷,几个起落间消失在密林深处。 闻人蔺拾起地上的羊皮卷,借着月光扫视上方的文字与图解,唇角笑意凉薄。 他以这份价值连城的羊皮卷为抹布,慢悠悠拭净手上血迹,随手一抛。 沾血的羊皮卷落在冒着火星的篝火余烬上,火苗窜起,转瞬将其吞噬干净,化作蜷缩的黑色残渣。 “清理干净。” 小殿下所求为盛世太平,自由喜乐,这种恶贯满盈的害人东西就不必留了。 快马加鞭赶回驿馆,已是天光大亮。 赵嫣抻着手臂在床上扭转了一圈,亵服下露出一截纤细雪白的腰肢,刚睡眼惺忪坐起,就见男人一身沐浴更衣后的水汽,坐在榻边看她。 “早啊,小殿下。” …… 回到京城正是三月中,清风送暖,春山如笑。 赵嫣尚未置办公主府,思虑再三,还是决定陪太后住在蓬莱殿,一则清净,二则北宫蓬莱苑春日繁花如云,最是适合休养,离闻人蔺的鹤归阁也近。 不过在此之前,她先去了一趟坤宁宫,给母后请安。 “回来就好。” 魏皇后依旧坐得大气端庄,清冷的目光微微闪动,望向女儿。 母女间的话依旧不多,却没了曾经的剑拔弩张,纵有千言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