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幸川从挡风镜里发现白静仪脸色不对,关切询问:“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白静仪收回视线,摇摇头:“没有不舒服。”
她眉头依然紧皱,没有松开:“刚才那辆是白素梅的车。”
“我好像看见我爸了……”白静仪语气有些迟疑。
周幸川听着就是一愣:“你爸爸回来了?”
白静仪却没再说话。白秦桑是在外面躲不下去了,所以悄悄回来投奔亲姐姐白素梅?
这个猜测刚冒出来,就被白静仪自己否定了。
那笔巨额欠款已经被周奶奶还清,按理说不会有债主闲得没事找白秦桑的麻烦……
更何况,债务没还完的时候,那些债主觉得四处寻找白秦桑耗时又费力,不如盯着白静仪和傅容这对孤儿寡母容易。
如今所有欠款都结清了,那帮人更没道理再纠缠不放。
白静仪想不通,又觉得那人也不一定就是白秦桑。
晚上光线不好,也许是她看走眼了。
感知到白静仪心情不佳,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周幸川很体贴地没追问下去。
这一晚,尽管心里惦记着路上偶遇白素梅和神秘男的事,但白静仪还是沾枕头就睡着了。
在游乐园疯玩了三四个小时,精力消耗得有点过头了。
白静仪还以为,自己这一觉要睡到日上三竿。没想到,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她就睁开了眼睛。
一夜无梦,身体松快了不少。
身旁的周幸川依然在熟睡,白静仪害怕吵醒他,静静躺着没有动弹。
等到六点多,周幸川被生物钟和自律叫醒,白静仪才跟着一同起床洗漱。
用过早饭,白静仪有些急切地拨通了傅容的电话。
第一遍是护工王姐接的:“白小姐,夫人和老爷子在楼下散步,忘记带手机了,我正要给送下去。”
“那我等会儿再打。”白静仪说着,挂断了电话。
五分钟后,傅容那边主动回拨过来,是视频通话。
镜头里,傅容坐在轮椅上,整个人收拾得干净利落,看起来精神状态不错。
孟老先生坐在一旁的长椅上,傅容稍稍转动手机,老人家就入镜了。
“小仪,吃过饭了吗?你看,妈妈在和外公一起散步。今天徽市天气不错。”
面对白静仪时,傅容的声音和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柔。
她说着,将摄像头对准孟老先生,孟老先生配合地招手,笑呵呵道:“静仪丫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什么时候有空再过来看望外公和你妈妈啊?”
孟老先生面色红润,讲话中气十足。
白静仪同他寒暄两句,关心了一下他的身体,这才开始跟傅容说正事。
“妈,最近白秦桑有联系过你吗?”
听到女儿的问题,傅容愣了两秒,才缓缓摇头:“没有。他一直没有联系过我。”
白秦桑这三个字,傅容已经很久没听到过了。如果不是白静仪突然提起,傅容几乎已经将它遗忘在记忆的角落里。
但是仔细想想,其实也没有很久。
从白秦桑跑路到现在,半年时间都还没过去……
半年前的这个时间,她还在自家别墅里,交代保姆按照丈夫的喜好准备早饭,在丈夫出门时,为他递上西装,帮他系好领带,叮嘱他路上注意安全,在公司也别一心扑在工作上,要劳逸结合。
如今回想起从前那些复制粘贴般的日常,傅容只觉得像在做梦一样,隔了一层磨砂玻璃,看不真切。
收回思绪,傅容问白静仪:“好端端的,提他做什么?”
她仔细观察白静仪的神色,忽然想到一种可能:“是不是白家又有人找你说了什么?”
提起白家人,傅容神情冷淡,似夹杂着怒意。
她犹记得,当初家里刚出事时,她带着白静仪去向公婆求助。白家的别墅里,姑姐白素梅一家也在。
见到傅容和白静仪,原本有说有笑的五人不约而同地换了一副面孔。
嫁给白秦桑快三十年,傅容早就习惯了婆家人的态度。这么多年了,两家人一直不冷不热地处着,关系算不上多亲密融洽,可也绝对不能说是交恶。
然而事实证明,这只是傅容一个人的一厢情愿。
她虽做不到把公婆当成亲父母,却一直态度尊重。可是白父白母却从未把她看作自家人。
“你们过来做什么?”白父语气冰冷。
白母也不赞同:“现在外面一大帮人到处在找你们,你们不在家里好好躲着,反倒出来招摇。”
傅容苦笑。她倒是想在家里躲着,那也要躲得下去才行。
有人雇了专门要债的堵在家里,一群人高马大、纹身满臂、面相凶恶的男人或是躺在沙发上看电视,或是聚在餐厅打牌,闹得整栋房子乌烟瘴气,她和白静仪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哪里还敢待下去?
白静仪是会点拳脚功夫,可她又不是超人。十几个浑身腱子肉的男人,真动了歪心思,她们娘俩跑都没处跑。
傅容脸上陪着笑容,语气卑微表明来意:“爸,妈,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才过来打扰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