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想要冲进来的,这事情叫人如何分说呢?前儿开库房,有些前朝留下的大箱子,多少年过去,昔日故人多半去了,这些渐渐都到了我的库房里积灰。兴起一翻,却找出些有意思的东西,留我这平白可惜了了,等会儿让福安和那对扣子一起送去,若有喜欢的拣出来,不喜欢的留着或送了人,都好。”
娜仁没推拒,只低声喊:“老祖宗……”
“怎么了?”太皇太后笑吟吟地看她,娜仁头在她怀里蹭蹭,整个人又娇又懒,猫儿一样:“有您真好。”
伴着太皇太后的朗笑声,苏麻喇与琼枝在槅扇后相视而笑。
第二日宫里整整热闹了一整日,皇后的凤辇由午门入,太和殿前受了百官叩拜,礼乐之声一直穿到后宫来。
娜仁没去凑前头的热闹,她预备将库房里的陈茶取出来微微烘烤一番,品质不错的再用箬叶包好收在小瓷罐子里,寻常的留出来研粉,或制点心时用。
进了她库房的多是珍品,又保管得当,此时沾染了霉味的却少,娜仁要扔,琼枝舍不得,直道:“这又不是坏了,哪里使得!”
她又说拿去赏人也可,娜仁便随她了。
这些个精细东西最难伺候,都理得差不多,时候也不早了。
期间佛拉娜来了一回,坐着看她忙活,兀自出神,外头礼乐声愈响,她神情越是寂寥。
“你说,此时坤宁宫已经唱过《阿察布密歌》了吧?”佛拉娜怔怔坐着,忽地回神,问正将小箬叶包往瓷罐里填的娜仁。
“啊?”娜仁愣愣地问,佛拉娜看着她,神情复杂地轻叹一声,摇摇头,低声道:“没什么,要我帮你吗?”
“你坐着吧。”娜仁实在是不放心她来伺候这些娇贵的主儿,示意岂蕙给她换了热茶,自去埋头忙活。
未过几时,忽又听佛拉娜道:“这会子,该吃过交杯酒,要用合喜面了吧。”
“哎呦呦我的祖宗,你是不是要念叨到子孙饽饽啊?”娜仁满心的无奈,将茶叶罐子拧好嘱琼枝收起,走过去拉着佛拉娜的手:“这都是早晚的事儿,你在这记挂着,平白伤心。不如这样,我让人筛一壶青梅酒来,咱们两个吃两钟,还有好酒菜,新鲜羊腿肉腌好了片下来炙烤,调了泡椒汤腌的凤爪,再擀一窝丝细面,水灵灵的芽菜焯水——”
“娜仁。”佛拉娜轻轻摇头:“不必多费心思了,帝后大喜之日,我喝得烂醉像什么道理。你过来坐,咱们说会话儿,趁着天色未晚,我便回去了。”
娜仁并没强求她了,只轻轻点头,又道:“我新得的果脯酱菜,扬州样式的,比之京中又是一种风味,我哥哥让人捎给我的,给你装一盒子?”
佛拉娜轻笑着看她:“那我就不与你客气了。”
“咱们两个有什么好客气的。”娜仁不在意地摆摆手,见她神情郁郁,却不知到底说些什么能让她开颜,只拣在太皇太后身边听到的近日京中趣闻出来说与她听,她也不过平常。
琼枝从外走进来,站在落地罩垂着的樱草色绣兰草纱幔旁轻轻咳了一声,娜仁转头去看,琼枝一欠身,还没等娜仁说什么,佛拉娜已绞着帕子道:“琼枝这样定是有事,我便先回去了。”
“唉——快,把我吩咐的那些吃食给马佳格格带上。”
佛拉娜走了,眼见着屋里的丫头们都松了口气,不瞒人说,娜仁也悄悄松了口气,不过却不能表露出来。
乌嬷嬷从北屋过来,笑吟吟对琼枝道:“偏是你这丫头搞怪。”
“我也不算搞怪。”琼枝笑道:“昨儿太皇太后老祖宗命人送来的些东西,我点
了点,倒有几样稀罕的,拿过来给您瞧瞧?”
娜仁点点头,琼枝又道:“那扣子奴婢替您换上了,那一身披风绣院做得精心,倒是扣子上落了俗套,让太皇太后盯上了,今儿我去领针线碰上绣院的方姑姑,她再四与我说那衣裳的用心之处,实在是让人心酸。”
“也是人之常情。”娜仁随口道,但见琼枝从北屋架上捧了一个十分精致的填漆螺钿花卉盒来,约莫有五寸来长,四寸来宽,三寸来高,打开里头珠光宝气,金玉点翠满满当当,簪钗步摇花钿儿耳坠,皆是明珠宝石的镶嵌,打造款式精美,工艺上乘,光华璀璨。
可以说,这一匣子拿出去,足够寻常人家吃一辈子了。
在宫里也不过“珍品”二字,娜仁手边这样品质的首饰也并不是没有,此时见了只惊叹一声,拿起两个在手上细看,虽喜欢,却不十分惊讶,再不复当年两袖清风,见了金店里的金砖两眼放光,被店员围着警惕的时候了。
想起当年的壮举,娜仁忍不住一扬嘴角,从里头拣出几样嵌珠的首饰,光泽虽然微微泛黄,却并未黯淡无光,能瞧出其中岁月流逝的痕迹,没有人老珠黄的寂寥,只是淡淡的,更加内敛。
娜仁瞧着喜欢,却知道这样的首饰若是戴着,太皇太后与太后又得对她的首饰匣子进行连番轰炸,便只道:“且收着吧,等哪日这些珠子实在不能看了,再换了新的上头。”
这盒子里嵌珠的不多,更多是各色宝石翡翠,琳琅满目精妙非常。
娜仁看了一会儿,便道:“一时半刻也戴不上,里头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