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出一个红漆小匣来,娜仁接过打开,其中赫然是一只翡翠麻花镯,果绿的颜色青嫩鲜润,很适合少女佩戴。
琴德木尼并未推拒,落落大方地谢过,当即戴到了腕子上,行事更叫人喜欢。
琴德木尼最后还是没在宫中留宿,太皇太后命人好生送她出宫,转头看娜仁:“你很喜欢她?”
“她和她阿布小时候很像。”娜仁叹了口气,“笑起来的时候眼睛里仿佛有星星,况她与我又不同,留在宫里可惜了。”
太皇太后呷了口茶,淡淡道:“还要看她自己。若是她真不愿意——”
娜仁笑吟吟地歪头看她,眨眨眼:“那您就成全了小姑娘的心意又如何呢?”
太后在旁坐着,会心一笑。
次日坤宁宫请安,皇后不是喜欢拖拉的性子,多半也嫌一群人在那里烦得很——实话说,自打住到坤宁宫来,她就一直不大顺心,处于濒临爆发的边缘,只能说勉强将就着住,就差掐着手指头算离宫的日子。
无他,正殿那暖阁里,供奉从释迦牟尼佛到蒙古神,都和皇后的信仰没有半分重合,她原本供奉的天尊即使只是白底黑绒线绣出的神名,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安放。无奈之下,她只能还占着长春宫的地界,用那边的耳房供奉。
先不说她自己每日折腾,就说六宫妃嫔,对此便非议良多。
即使以皇后的威望,她自觉不占理,也不会弹压众人,如此风言风语愈盛,她不乐意打理,身边人却着急得很。
这样说来,她自己在坤宁宫住着都可以说是一场修行了,遑论每日早晚应付一群女人,都是能免就免,能省就省。
这日一早,照旧,没坐多久,皇后一合茶盖碗,娜仁会意开口:“时候不早了,我也累了,想回去睡个回笼觉。”
她这理由万年不变毫不过心,在场的诸位多少都已经习惯了。
皇后点点头,脸上带出几分要解放的笑意,“既然如此,散了吧。”
“臣妾告退。”礼仪周全地走了个流程后,皇后从容优雅地起身离开,只有最了解她的娜仁看出如释重负与迫不及待来。
这边散了,皇后多半要去长春宫。
她先一阵风似的去了,娜仁慢吞吞地披上大氅,扶着琼枝的手刚刚出门,下了台阶步履缓缓地预备离去,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喊她:“慧贵妃?”
娜仁回身一看,是佟贵妃。
重大场合过去后,佟贵妃又恢复了素日典雅端庄的装扮,首饰在精不在多,三三两两的珠玉簪钗,一串七挂的米珠流苏串垂在鬓边,面上粉黛薄施,笑意盈盈地看向娜仁。
“佟贵妃有事?”娜仁问。
佟贵妃毫不在意她的态度,笑着道:“我听闻昨日达尔罕王膝下的大格格入宫了?倒是我无缘与大格格见上一面。”
娜仁听了,八成就知道佟贵妃的意思,笑道:“是在老祖宗那见了一面,倒是个灵秀姑娘。我本想着这一二日里再召她入宫,贵妃若是想见,届时去我那里见便是了。”
“如此也好。”佟贵妃笑吟吟地道:“相处的日子在后头呢,慧贵妃你说是不是?”
“那可未必。”娜仁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样子叫佟贵妃心中惴惴。
直到她潇潇洒洒地转身去了,佟贵妃站在当地,柳眉微蹙,还有些存疑,低声问大宫女:“她这是什么意思?”
芳儿也有些讶然,好一会儿才迟疑着道:“莫不是那达尔罕王府格格……并不预备入宫?”
佟贵妃摇摇头:“不可能,若是那样,她不会说得模棱两可。……但既然并不是十分准的事儿,那就有的是活动的余地了。”
芳儿会意,“奴才就给家里去信。”
佟贵妃唇角微扬,用绢子挡了挡,温温柔柔地笑着,“也罢。”
回到宫中,娜仁却被摆在暖阁当地的两口大箱子惊到了,问福宽道:“这是从哪捣腾出来的?也没到盘库的时候啊。”
福宽自一旁炕柜上取来一张帖子,对娜仁苦笑道:“哪里是奴才倒腾东西,这是宫外送来的,说是达尔罕王府的礼。礼单子还在这呢,倒是丰厚……”她隐有些纠结,双手将帖子奉上:“您还是自己看吧。”
娜仁疑惑地眨眨眼,将帖子接过打开一看,倒是写得中规中矩,辞藻华丽,一看就不是娜仁认识的那个一提读书就头疼的和塔写的。
帖子里附着礼单子并一封信,娜仁放下礼单,先打开那封信读了起来。
信件打开,熟悉感迎面扑来,开头的‘江湖救急’就很有当年认识的那个人的个人特色。
娜仁忍不住噗嗤一笑,在炕上坐了,仔细读着那封信。
信不算很长,却写得十分恳切,和塔表示自己并不希望女儿入宫,只想要女儿嫁给一个门当户对或更低一级的人家,以后可以确保女儿不被欺负,但他拗不过其他王公们,无奈之下送女入京,希望娜仁可以施以援手,在太皇太后面前美言劝导几句。
他还特意写明,送来的那些礼物有一部分本来就是祝贺娜仁荣封贵妃,事情成与不成,她不必感到愧疚。
这大兄弟……这么多年了,还是这样善解人意。
娜仁不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