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今日太子和大阿哥起争端,兄弟相争的缘故在里头。
但康熙不好给太子没脸,正好犯了错的三阿哥便成了顺理成章的出气筒了。
思及此处,佛拉娜暗瞪了三阿哥一眼,心中对惶恐不安地跪在三阿哥身边的三福晋也生出火气。
不能规劝爷们行为,在后院里还能做什么?
佛拉娜一时恼极了,众妃落在三阿哥身上的目光又叫她有些羞,两相交加,脸也红了。
三阿哥低头听骂,没敢反驳半句,康熙的怒火却没有被平去半分,只要一想起方才大阿哥与太子针锋相对,甚至是在庶母灵前也急得面红耳赤的样子,他便是满心的火气。
最终的处理结果便是三阿哥被削去郡王爵,贬为贝勒,佛拉娜当场便身形微僵,但因有好事之人将目光聚集在她身上,她还要微微扬起下颔,端起优雅从容的模样,仿佛被贬爵的不是她儿子一般。
娜仁颇为担忧地看了看她,见她如此,心中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佛拉娜不说要强,可在宫中这些年一直处于尊位,也是要脸的人,岂能叫其余嫔妃看了笑话?
娜仁当即开口,“好了,祭奠也祭奠过了,还挤在这里,平白扰了亡者的清静,都散去吧。”
她是冲着嫔妃们说的。
康熙面色冷冷,无甚好气地看了看孩子们,轻哼一声,“进去,给敏妃上香!”又看了三阿哥一眼,声音愈冷,“去给你敏妃母赔罪!”
三阿哥呐呐称是,皇子公主们脚底抹油般地,一溜烟进了殿内。
“好了,你动一场怒气,叫佛拉娜也难堪。”见皇帝面色不好,嫔妃们也心有讪讪,娜仁摆摆手示意她们先去,大部分人便先溜了。有几个仗着往日情分想要留下与康熙说说话的,见皇帝的面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也不由跟着心尖打颤。
几个高位的还算胆子大,宜妃带头想要留下,却见娜仁面色也微沉,康熙更是不知想到了什么,面如凝霜,心道不好,便很识时务地也退下了。
就住在景仁宫里的瓜尔佳氏退的最干脆,全然没有宠妃的自得与骄矜。
佛拉娜本不愿走,却也没有和康熙说话的心思,与娜仁打了几个眼色交流,便带人来到宫门外,静等着三阿哥出来。
一时庭院里的人撤空了,只留一些宫人,屏声息气地垂首静立。
康熙心情不美,便是素来最会讨他欢心的梁九功也不敢吭声,安安静静地站在他身后半步远的地方,与琼枝交流了各一个眼神,然后各自低头,眼观鼻鼻观心。
庭院里悄无声息的,殿内祭拜的也悄无声息的。
还是娜仁的一声长叹打破了寂静,她看向康熙,道:“你这又是何必呢?”
她说的不是三阿哥的事,康熙也明了,兀自怒气勃勃地道:“他们可还讲个孝悌之道,有个兄友弟恭的样子?!”
若说论事,那康熙此时之怒是因前者。但娜仁多了解他,心知肚明这句话后半句才是重点,微微上前一步,与康熙并肩,声音低低沉沉的,只康熙听到了,“这么多年了,你还没习惯吗?”
或者说,这难道不正是你一手促成的吗?
后面一句她没说出口,但康熙莫名地联想到了,登时握紧了拳头,却不得不承认,如今太子和大阿哥针锋相对的关系,他在里头有意无意地,也做了不少事情。
或者说,这一切从当年大阿哥被送出宫,养在纳兰明珠府里,便已隐隐埋下了伏笔。
但他从来不希望儿子处成仇敌,针尖对麦芒。
康熙面色难看极了,娜仁却不怕他,只轻轻握住他的手,一点点揉开他紧紧握着的拳头,轻声道:“握得这样紧作甚?便是再气,也不要伤了自己的身子,不值当。”
她轻轻拍拍康熙的背,声音缓缓的,叫人莫名联想到山中溪水潺潺,又或是春日拂过耳畔的微风,能够叫人心绪平缓下来。
康熙静默良久,沉声道:“朕省得,阿姐莫要担心了。”
话是这样说,可看他那面色,省得是省得,能不能做到就两说了。
娜仁满心的无奈,摇头轻叹两声,抬步离去了。
这件事起与三阿哥剃头,结于三阿哥被削爵,解决得干脆,后续却不少。
听闻荣妃出手亲自发落了三阿哥院里的一个妾室,又说三福晋为人手段太过和软,赐下了一个嬷嬷到阿哥所,言要整顿风气,不可再有狐媚惑上之举。
三福晋算是吐气扬眉了,她与三阿哥的感情是好,架不住三阿哥多情,屋里也有两房得脸的妾室,是她从前不好轻动的,如今佛拉娜出手整治,三阿哥一句话都没说,任佛拉娜施为。
但同时,佛拉娜此人到阿哥所的行为,也算是打了她的脸。
主母进门当家多年了,婆母忽然赐下个嬷嬷来整顿后院风气,可不就是对当家人有所不满吗?
三阿哥因此颇为愧疚,常对三福晋言是他连累了三福晋,三福晋对此倒不甚在意,只笑着道:“额娘赐下人来教我做事,是我的福气不是?长辈的慈爱,咱们做小辈的,受着便是了。”
三阿哥心中大受感动,情不自禁地展臂揽住三福晋,夫妻二人相互依偎着,仿佛也相互汲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