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头的温柔乡。
顾澜若却只冷静的道:“若我真的如您所愿,从陛下身边消失,太后能保证我的家人平安无虞么?”
薛太后微微含笑:“自然。”
顾澜若又道:“如果想我离开宫里面,还要护住家人,用您的方法不妥。”
即使去了天南海北,莫非王土,不管她在哪儿,他都是有机会将她抓回来的。
一旦出现了这样的事情,或许那个梦很快便会应验了。
顾澜若纤长的眼睫轻轻颤了一下。
薛太后问:“那你想怎样?”
顾澜若眸光微动,落到这殿宇的四周,沉默片刻,才说:“太后,还有一个办法。便是让我病了。”
“您是太后,掌管整个后宫,嘱咐医女几句,叫我病入膏肓,这应当不算难事罢。”少女的眸子清亮精致,里面却全是坚毅。
而她所说的病,当然不是真的病。原主的身体原本就不好,有很多的汤药,足以让一个人短期内卧床不起,无法面见外人的。
根据宫里头的规矩,一个病弱的姑娘,是不能接近陛下,更不能与他如期大婚同床共寝了。这样的时日久了,难道陛下还不会放过她么。
他又不是性冷淡。
其实这一个方法她已经悄悄酝酿过很久了,眼见着里大婚的日期越来越近,她都会记得耳边少女的无助低泣……
可是她身在这宫里面,没有人帮她,靠她一人肯定无法完成这样的计划的。
但是太后就不一样了,她可以指使太医,只要她肯帮她,金蝉脱壳便不算什么难事了。
薛太后的眼中流露出一些诧异,非但是她,便是一直安静的薛婉之,瞳孔也有些收缩。
这个姑娘,为什么竟像是极想从陛下身边逃离的模样?
甚至不惜对自己下手,倒真是狠得下心来。
而说完这些的时候,少女轻垂着眼睑,那张脸蛋仍旧苍白宁静,比琉璃还要精致透明,叫人痴迷。仿佛她刚刚说的根本不是什么大事,而是心平气和的一次谈话。
“太后,您可以想清楚,是不是要帮我?”顾澜若呼吸微屏,轻声问她。
“顾姑娘,你想清楚了,这可是欺君之罪。”薛太后的眼底浮上一丝兴致来,“哒”的一声,将手中的茶盏放下了:“如今这位陛下的手腕,你到底有数么?”
顾澜若只是淡笑,温柔道:“您只需要答应我就好了。若是陛下就一段时日见不到我,自然会想到别的姑娘。这样,在我与他大婚前,您送一个生了病的姑娘出宫,就顺理成章了。”
如果太后真的愿意帮她,她会很珍惜这段时间的。
薛太后意味不明的弯了弯唇,心道这少女的心思倒是想的通透。
于情于理,陛下身为一国之君,都不该一直宠幸一个生病的姑娘。时日久了,就算是陛下或许还舍不得她,朝臣们也会有异动。
薛太后拍拍她的手,含笑:“婉之会谢谢你的。”
她真的是没有想到这一次会这样顺利。
顾澜若心里有些发酸,轻轻“嗯”了一声。
其实说起来,也未必如此,是她该谢谢太后帮了她。少女无声的道。
……
送给常华殿的汤药仍旧日复一日的往里送着,陛下指派的医女也会定期来请平安脉。
只是后来,连带着太后往常华殿的次数也逐渐多了起来。
陛下再过来的时候,站在离她很远的地方,便能看见薛婉之扶着太后从内殿走出来。
只是母子相见,气氛未免有一瞬的尴尬。
他瞧见太后时,神情很是冷淡,目光稍稍掠过了她身边的薛婉之,甚至并未多做丝毫停留,很快移开了目光。
“朕不知母后喜欢到这个地方来。”容淮目光微沉,轻轻的道:“母后是有什么事么?”
太后便微微笑着,道:“常华殿的姑娘病了,她到底是后宫的人,哀家掌管后宫,左右无事,理应过来瞧瞧。”
“病了?”容淮喉结微动,黑眸中闪过一丝异样,沉声问:“是真的么?”
陛下立在梧桐树下,宽肩窄腰,容颜俊朗清雅,萧萧肃肃,浑身上下都带着禁欲的气息。
“自然是。”薛婉之看得唇角微翘,那双明亮的眸子里,目光有些热烈,又有些隐隐的期待,很快便道:“陛下,昨日医女亲自给姑母回报的,臣女听说了以后,很快便央着姑母来了。”
“她一人身在宫里,身边无人,臣女也应当过来照看一番。只是,这样的事情,陛下就不必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