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春佳节逐渐便要过完, 宫廷下的落雪逐渐消融开来,将人视线中的阴翳一扫而尽。朝中开朝, 官员归位, 至于政事也在逐一的慢慢恢复。
在大朝会后, 宣室殿内只有君臣二人。
温若寒留下来, 低声禀道:“陛下, 当日顺德大长公主揭发的忠平侯府旧事现已查明了。”
“当年忠平侯爷的确暗中资助过东宫太子。便是因为……的缘故,所以,忠平侯老侯爷才会反对陛下。”
容淮垂着眸,沉思片刻, 却道:“这件事已经过去了, 温卿,也辛苦你这些日一直在查。”
他清淡的撩起眼帘来, 又平静的说道:“只是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朕已知道了, 你可以暗中压下来, 不必拿到前朝去提起来。更不必交给三法司。”
陛下这话说的风轻云淡,竟似不怎么在意一般。温若寒心底渐渐一沉,他心底自然明白, 这到底不是陛下凉薄的性情……
他便道:“陛下是打算彻底将这件事揭过么?”
容淮敛着眸, 漫不经心的看着案上的折子, 眉间的暗沉之色多了些, 又问:“不然呢?”
温若寒喉结微动, 便很快的垂下眸去, “陛下这样做, 恐怕不能尽到以儆效尤的效果。”
“若寒,”容淮看着他,忽然冷淡的道:“关于忠平侯府的事,朕自然有分寸。”
温若寒见陛下心意已决,却也明白忠平侯府逃过一劫自然有顾澜若的缘由,他便不再说什么了。
“既然如此。”温若寒行礼,道:“那臣便先行告退了。”
容淮却面无表情的叫住了他,道:“等等。朕找你,还有一事。”
他从盒子里抽出几件东西来,扔到了桌案上,淡淡的说:“若寒,这几件东西,你可认得么?”
温若寒的视线垂落上去,一时微微有些愕然。陛下的桌上摆着的,便是他当日送给顾澜若的药材……
他脑子里轰然了一声,但很快便恢复平静了。
陛下乃是一国之君,这长安城内,又怎么会有他不知道的事情?恐怕他当日留住顾澜若在府上,并送给她药材的事情,在顾澜若一离开后,便传入了陛下的耳中。
他迅速抬起眼眸,看着容淮冷淡的道:“陛下,您这是什么意思?”
容淮淡漠的看着他许久,终于低嗤一声,轻轻的道:“温若寒,你知道朕放她回府,是因为她想出宫去,而不是给你留着机会的。明白了么?”
“她虽不在朕的眼皮子底下,但朕也不会任由旁人随意插进来,这是朕的底线。”
陛下的容色仍旧是如沐春风,寡淡温和的,然而温若寒却从里面无端的听出几分寒意来。
“……”他的身子由僵硬恢复到放松,半晌才道:“陛下有所误会,微臣只是单纯的对忠平侯府老侯爷出手相助,并无其他的意思。”
“没有其他的意思?这样就是最好。”容淮唇边的笑意逐渐收敛了,眼底划过一丝寒意,淡淡的说:“朕也不想与温卿之间生出误会。”
温若寒只觉得脑子里短暂的空白了一瞬,道:“我明白。”
他还是缓缓的抬起眸来,看着陛下道:“微臣还有一个问题,敢问陛下,这东西为何会落到陛下的手里?”
顾澜若是什么性子他还是清楚的,她不会将人的好意随意踩在脚下。所以,陛下一定是出现在忠平侯府,并且加了什么附加条件,所以……她才不得不将这个东西交了出来。
陛下从来都是占有欲强的性子,他又怎么会不清楚?
容淮却只是冷淡的道:“这是她亲手交给朕的。”
“她还答应了朕,日后不再轻易接受旁人的东西了。”陛下的眼底宛如深潭,有一种清冷的意味:“温卿,你明白了么?”
温若寒便不再说什么,轻轻颔首示礼,而后转身退了出去。在走出门去的那一刹,掩在袖袍下的手指若有若无的握紧。
这一幕清晰的落入了容淮的眼底,他其中的阴鸷也不由添了一层。
……
春风吹过长安,碾碎了大街小巷的寒冰。在老侯爷昏迷的这段时间内,顾澜若一直将自己留在府上照顾父亲,府中的大小事务也是事必躬亲。
倒不是因为她不相信其他人,只是她记得在原著的后面,原主被抓进宫里后,忠平侯府曾经再也一夜之间衰败。
想来这也是有人捣鬼的缘故,而她一点不想这一次忠平侯府也落到相同的境地,所以只能事事都自己过手。
若不是这样,早晚在忠平侯府落魄以后,她便又只能有求于人。
“若若。”萧氏一大早,便命人端了团子进来,含笑道:“今日上元节,你快出去走走。不要一直将自己锁在房里了。”
自从女儿回家,人人都看得见夫人脸上的笑意多了些,连眼角的细纹都平了不少。
“阿娘,我又不累。”顾澜若将手里的账簿放下来,微笑道:“爹爹今日好些了么?”
萧氏打心眼里欣慰,点头,又道:“有你这样亲自照顾,自然是好得多了。”
顾澜若便道:“府中的龙子快没了,我今日出去的时候,再顺便叫人带些回来。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