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位新帝身边,陛下的那些手腕自然是在清楚不过,便是那些曾经叱咤朝野的大权臣们,不也是一夜之间的,说死就死了?即使是大理寺的人亲自前去查看,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薛太后如今被软禁宫中,薛府也早已落魄,若是陛下想要薛婉之的性命给自己出气,不也是一句话的事情。
又如何轮得到她还在这哭天抢地的?
薛婉之浑身都抖了起来,才忍住眼底的恐惧看向了容淮,嗓子里已带着几分哭腔,“既然事情已到了这个地步,臣女敢问陛下一句,陛下今日这样处置,可是因皇后娘娘在陛下跟前挑唆的缘故?”
她微微一顿,眼底也染上了几分恨意,“我想提醒陛下一句,陛下您难道忘了,皇后……她可也未必想怀上陛下的孩子!”
“陛下莫不是忘了,当初皇后是怎么想要服药从陛下身边逃走的?陛下当初生皇后的气,将她关在宫里头,这样的事情,皇后娘娘她难道会忘记么?”
顾澜若是什么心性她可清楚的不得了,她费尽了心思,恐怕根本就不愿意待在这儿的,——说不定,那红花便是她自己给自己下的,这样,就可以不怀上陛下的孩子了。二则,甚至还可以嫁祸在她的身上,除掉她这个死对头。
就算是她注定没有什么好的下场了,她也不会让顾澜若这么快活下去。既然陛下对她这么上心,那想来,也会疑心到顾澜若的身上的罢。
薛婉之一双晶莹的美眸里泛着恨意,指甲盖泛白,甚至逐渐掐进肉里面去。
果不其然,她这话一说完,内殿便有转瞬的沉寂。
容淮肃立在窗棂前,侧脸俊雅沉谧,唇色冷淡,傅青心下稍稍一沉,竟是装作什么都没听见一般,不敢发出半点声音来。
薛婉之浑然忘了眼下的困境般,低低的哼笑一声,才道:“怎么,陛下难道也觉得我的猜测有道理?到底是谁不想有孕,还未可知呢。”
容淮冷冰冰的看了她一眼,眼底的情绪意味不明,直至良久以后,才吐出几个字来:“滚下去。”
听到这话,傅青便再也不耽搁了,随即招呼了几个小太监进来,“薛姑娘放心,不出明日,您被赐给天子近侍的事情,整个宫中都会知晓了。”他顿了顿,又带着些讥讽的道:“还请姑娘与这高醒侍卫好生熟悉一番,毕竟……你们明日便是夫妻了。”
傅青的话像是提醒了什么一般,薛婉之重新回到了方才要嫁给下等侍卫的恐惧里头,眼睫飞快的地垂下去,浑身都轻轻一个战栗,眼泪顺着面庞淌了下来。
傅青看不惯,赶紧叫人进来将人带下去,又给那侍卫递了个眼神,示意他先去见见薛婉之。
那高姓侍卫原本也是出身名门,只是在早些年,整个高家都被薛家为难,一夜之间沦为阶下囚。成年的男子均已流放,唯独他们几个幼子年纪尚轻,得以留在长安,被分到各个皇子身边训练成死士。
他当初有幸一直伺候新帝,这才苟且保住了性命,直到今日,得到了陛下的信任。
如今陛下专程将薛家姑娘赐给他,即使是名义上的夫妻,新仇旧怨结合在一起,他自然也是对薛婉之没个半点情分的。以后也不会对她有半点温情。
听到傅公公的话,他也只是微微点了下头,便悄无声息的退下了。
待到众人都退了下去,内殿里头空无一人。傅青这才回过身来,亲自给陛下热了茶,低低的道:“奴才恭喜陛下,解决了薛家这么的大一个麻烦。若是这薛家姑娘留在宫中,恐怕还是不安生呢。”
容淮眸间清冷,低垂下眼眸来,不轻不重应了一声,才道:“其实朕也怀疑,这次给皇后下药的人不是她。”
傅青浑身一震,问道:“若不是薛家姑娘,陛下今日又为何这般……当着所有宫人的面羞辱她?”
薛婉之下嫁给一低等侍卫的事很快便会传遍整个宫廷,薛婉之可是这样一个娇滴滴又出身高贵的大家嫡女!到时候,恐怕整个长安都会知道,陛下公然打了薛家人的脸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