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尘望着那逐渐消散的守宫砂,眼底迅速涌起怒火。
大齐的女子,都会在及笄礼前点上守宫砂,这守宫砂伴着出嫁,在和丈夫同房后消失,视为忠贞纯洁的象征。
但除同房外,也有一种办法可以让守宫砂消失。
那便是在守宫砂下一寸的位置刺破肌肤,让鲜血涌出,带着守宫砂那处的血外散,守宫砂便跟着消失无影无踪。
墨染尘面色铁青,几乎要将阮清音的手臂捏碎!
阮清音紧咬着牙关不出声,掏出手帕来,沾了自己的血后又叠好,递到墨染尘面前。
“我的守宫砂没了,‘落红手帕’又在王爷手中,若是我敢出去揭发,王爷只管给我扣个荡妇的帽子,送我上断头台!”
手帕被叠得四四方方,几乎要递到墨染尘的鼻尖,一股玫瑰香与铁锈气交杂的味道,瞬间霸占了他的嗅觉。
墨染尘笑了。
为了逃避给他认错,为了不对五年前的事情道歉,阮清音居然能做到如此地步。
好,好样的!
他蜷着手指,接过那张手帕摩挲,反反复复,刚染上的血没干透,便沾到了他的手指上,靡靡绯红,带着几分欲色。
阮清音别开视线,强迫自己不去看,“这样的把柄,够了吗?”
“娘娘既然与我苟合丢了清白,那日后嬷嬷检查,发现娘娘还是完璧之身,岂不是要给本王扣上污蔑国母的大罪名?”墨染尘声音愈发的冷,屋里的温度都骤降,宛如寒窖般。
阮清音想也不想便回答,“这又不是什么难事,我看过画本,有女子初婚未落红,丈夫怀疑不忠故而休妻,而后女子再嫁才落红,原因是前夫本领太小,破不开那完整身子。
只要王爷不怕丢人,拿这个理由来说,我说破天也洗不清了。”
“阮清音,谁教你说的这些?!”墨染尘怒极,反手扼住了她纤细皙白的脖颈,逼得她步步后退,直至后背撞到墙壁才不得不停下。
浑身的骨头都在疼,阮清音眼角溢出生理性的泪花,盈盈动人,楚楚可怜。
谁教她说的这些?
当然是这艰难的处境。
她不得不嫁给皇帝,却不愿意委身,便去恳求那花柳巷子的女子,想找个两全之策。
花柳巷子里的头牌珠娘教她,迷晕了皇帝,再自己破了守宫砂,以手臂的血伪装落红。
若是日后真有人查起完璧之身,便拿那套说辞糊弄。
为了能将这谎话说得连贯流畅,不让人起疑,她私下不知练了多少次。
刚才一气呵成,完全看不出是在说谎。
可骗的不是皇帝,而是墨染尘。
“五年了,王爷早就大变样,我自然也变了许多。”阮清音轻声开口,低着头,遮掩住不断颤抖的鸦睫。
墨染尘盯着她,企图辨出一丝一毫的虚假来。
可阮清音坦荡无畏,甚至还朝他要手帕,“血都被揉得看不见了,要再沾一遍吗?”
“滚!”墨染尘从喉咙里溢出声音,宛如盛怒之下的猛兽,双眼猩红,下一瞬就会张开血盆大口,将阮清音吞入腹中。
将这个变得虚伪可憎的女人,撕咬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