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心看着面前的阮清音,眼底涌过一丝复杂。
她自幼就在后院里长大,顶的是宁家三小姐的名声,过的却是连丫鬟都不如的日子,人人都能踩到她头上来。
除了早死的阿娘外,无人真心为她谋划过什么。
可眼前的皇后却说,因为五年前她的一点小恩记到如今,甚至还拉着她踏上无量前程,能扶着她站直了去与宁嫣儿这个嫡女斗争。
能信吗?
两股思想在宁心的脑海中拉扯,让她一时没能作答。
阮清音也不催着要答案,只静静地等。
半晌,宁心脸上露出坚定的神情,“皇后娘娘安排民女做的事情,民女自然要尽力做好,只是,民女有个不情之请,还请皇后娘娘答应。”
阮清音想也不想便答应了,“你说便是。”
她猜想,宁心会说要个容身之所,不用再回宁家去被欺负,亦或者给那个早死的阿娘换一处风水宝地风光大葬。
再不然,就是要些钱财傍身,要点真正攥在手里的权利压腰。
这些,阮清音都能给。
对待统一战线的人,她绝不吝啬。
哪知宁心却抬头道,“烦请皇后娘娘为民女请个教习娘子来。”
教习娘子,是烟花柳巷里的叫法。
其实就是用来教那些风尘女子们,如何伺候男人的老鸨。
若是寻常女子被教习娘子缠着多说两句话,都会觉得自己清白被毁,气得能跳井自尽。
可宁心却主动要求,要给她请一个教习娘子。
阮清音不禁蹙起柳叶眉,红唇微抿,“本宫从未想过要推你进这后宫做妃嫔。”
否则,就不会只提让宁心当女官了。
女官能操办这开仓布粥的事宜,又何必让妃嫔来?
“民女明白,是民女自己要求的,与皇后娘娘无关。”宁心回答,“再说也不是一定会用上,不过是做两手准备罢了。”
阮清音那双柳叶眉拧得更紧了。
宁心一字一句,说得铿锵有力,“皇后娘娘需要象,但比起象,民女更应该做车。”
象棋里,象只能做对线,俗称象飞天田。
而车能走横线也可走竖线,且步数不限,是比象更灵活,选择更多的一枚棋子。
在阮清音愕然的表情里,宁心轻声开口,“既然都已经要做棋子了,那自然要做皇后娘娘手里更有用的那一颗!”
阮清音面色凝重起来,注视着面前的宁心,“你想清楚了,若真的走到那一步,你可能就永远都要被困在这深宫之中,就算能离开,也摆脱不了曾经是妃嫔的身份。”
更深的话,阮清音没说出口。
她想劝宁心想清楚,一旦踏入这一步,就没有回头路了。
而且她根本就不爱皇帝,何必委屈自己呢?
“娘娘,后院里的勾当我已经见过了,想必后宫里的会更加残酷,有时候不是我愿不愿意,也不是我想不想,而是我必须这样做。
娘娘放心,我不是那般忠烈死板的女子,更不觉得女子的贞洁在胯下,若真能助娘娘一臂之力,也为自己谋个前程的话,这点付出算得了什么?”
男女都一样,人生在世几十年,死后就化作一捧土,没人会记得。
所以,要活在当下,要把这几十年尽量过得精彩,过得无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