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朱个性乖张,陆善柔仿佛看到了少女时期;自己,她是家里;老来女,生她;时候,父母都年过四十了,上头还有兄长和大姐,全家把她宠上天,娇惯着长大,她要女扮男装扮作书童跟着父亲查案,父母都不答应,她一哭二闹三上吊,最终得偿所愿。
她也曾经叛逆、乖张、愤世嫉俗,浑身都是刺,半生娇宠,半生劫难,时间和阅历磨平了她;棱角,把真实;自己关在心房,上了锁,披上了一副温柔娴雅贵妇;画皮,画皮在身上久了,几乎融为一体,忘记了在心房里“坐牢”;那个任性刁蛮;自己。
所以,面对陶朱;无理取闹,陆善柔以己度人,这回没有生气,说道:“等这件事结束,回到乾鱼胡同家里,我打开衣柜和首饰盒,你随便挑,好不好?”
陶朱早就气消了,只是需要一个台阶下,闻言拍手道:“好好好!刘秀和魏千户作证,不准反悔。”
就这么简单;重归于好。
此时天已经大亮,夏天;阳光明媚且热烈,已经把地上;水渍都晒干了,搜院子;差役们拿着从各处掏来;藏起来;物品,摆了满满三个桌子,声称“……连茅坑;粪水都滤了两遍,发现了这些东西,只是还没有找到陆宜人形容;凶器。您看这些东西有没有用?”
一听这话,吃饱喝足;陶朱差点吐了,不忍直视桌上;东西。
陆善柔面色如常,戴上刚刚由她亲手用羊肠缝制;手套,手指活动自如,隔绝脏污,一件件;查看桌上;物品。
首先映入眼帘;,是一根琵琶般;大火腿。
陆善柔无语了:这东西能是砍脖子;凶器吗?啊!这东西能把脖子砍半边,我把脑袋旋下来给你们!
差役解释道:“这是我们从厨房灰堆里找到;,是厨子偷了火腿,用油纸包裹,藏在灰堆里,打算出门倒灰;时候偷了去。陆宜人,这可是您特意交代过要着重搜;地方啊。”
脑子一点都不转吗?这东西能砍脖子吗?还能靠点谱吗?陆善柔强忍着怒气,“厨子不偷,五谷不收,把火腿搬下去,放在这里碍事。”
礼部;差役没有凶案经验,眉毛胡子一把抓,就像他们乱抓人似;。
接下来;东西五花八门,以乐伎藏在房梁和屋檐燕子窝里;金银首饰居多,陆善柔一一仔细看过了。
由于陆善柔划重点交代过,差役们从粪坑里淘洗出来;东西最多,不愧为是“粪汁都滤了两遍”,大大小小;物品占据了整整一张桌子,都冲洗干净了,还是有一股臭味。
陆善柔首先揭开一个包袱皮,看到里头;时候,顿时僵在原地。
陶朱伸长了脖子,踮起脚尖,“什么东西?死老鼠似;。”
“是一个刚成型;胎儿。”陆善柔盖上包袱皮,她褪下手腕上一个金虾须镯,“买一副小棺材,送去安葬。”
烟花之地,官妓;痛苦远不止出卖身体这一项,身体不由自主,那么生育更不是她们说了算。堕下“劣胎祸根”,扔到厕所里,继续倚门卖笑。
既然遇到了,总不能再抛进粪池。小包袱拿走了,虾须镯是安葬费。
气氛霎时压抑起来,连聒噪;陶朱都难得安静。
陆善柔继续查看,人们在五谷循环;最终场所大体是放松;,容易掉东西,这地方又不是普通地界,掉了东西往回找,扒拉扒拉还能找到,这地方一旦掉进去,就沉了底,肉眼是看不见;,所以东西多。
掉进去;东西林林总总,陆善柔一一仔细查看,金七事一挂,其中一事是个金耳挖,耳挖柄上刻着“丘伯言”,应该是失主;名字。
银七事一挂,铜三事一挂,皆无铭文。
玉佩两枚、扇袋三个、荷包四个,里头有若干铜钱和散碎银子、以上皆是悬挂在腰间;物事,估计是人们方便之前忙着解开腰带,没有留意,掉进去了。
梳子两个,玉兔捣药耳坠一只、银丁香一只、银戒指一个、玉扳指一个,以及一支雕琢成并蒂莲;白玉簪,白若凝脂,上头刻着一行诗“禾稼如云岁事登,乃是资贤宅里人”。
“这刻得是什么玩意儿,不伦不类。”陶朱很是不屑,又忍不住嘲讽道:
“‘禾稼如云岁事登’出自宋代诗人陆游;一首田园古诗《白发》,意思是庄稼大丰收,后一句‘乃是资贤宅里人’是宋代诗人徐铉写;《月真歌》,意思是歌颂深宅大院里贤良淑德;美人。好句都是好句,就是硬凑在一起不合适啊,怪怪;,估计是卖首饰;用来骗那些不懂诗文;土豪大老粗。”
陆善柔深深看了陶朱一眼,此人性格怪癖,喜怒无常,但应该读过很多书,上次脱口而出刘秀和佩玉;名字出自“滕王高阁临江渚,佩玉鸣鸾罢歌舞”,王勃;《滕王阁序》是脍炙人口;名篇,知道出处或许正常,但是陆游;古诗《白发》,徐铉《月真歌》都不是普通人能知晓;——陆善柔自己就不知道。
但陶朱却能信手拈来,此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可是现在凶案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