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集》之中,写了一些不该写的东西,胤禩拿到手,是一定会送去给康熙过目的。
或许蒲松龄猜到他会这么干,他告诉胤禩:“此人年岁不大,看其谈吐确有几分才华,他极重《南山集》之名气,他明知民间流传倾城身份不凡,仍说出‘要与倾城比高低’。”
询问倾城“尚能活否?”,看似是询问,实则亦有试探之意,或许在蒲松龄心里,他既希望倾城能将这件事给压下去,又不希望看到有人命大案发生。
江南部分书肆成了渗透的据点,话本近些年盛行,跟风之人不知有多少,亦有模仿端正先生与倾城的佳作诞生,不断地挤压书肆空间,使得《南山集》并不如那人想象中卖得那么好,影响不大,或许可及时止损?
蒲松龄认为以此人之狂妄放纵,《南山集》被人发现告发不过早晚,越早发现收拾,日后死的人就越少。而对待神交已经久的笔友倾城,他认为倾城“性善,能辩是非”。
明史案过去那么多年,他们难道忘了那段时间造成的血雨腥风了吗?
胤禩入宫一趟请见康熙,这回是以自己的身份,可没有打扮成任何人。
康熙很是诧异,约见他时仍只留梁九功在侧,将其余人都嘱咐去了外头,问他:“平日里见你都是悄悄打扮成马公公挤进来,怎么今儿转性了?”
胤禩见君父还有心情笑着打趣他,叹息一声:“汗阿玛,儿臣那到个烫手山芋,还是倾城拿到的,这事‘马公公’来不了,唯有倾城亲自来见您了。”
他将那册《南山集》交给了康熙,正色道:“汗阿玛,此作为民间文人私人写的明史,笔者自称走访各地,核验事实,以成信史,并议论‘南明’,用‘南明’之年号。”
当然,其中还有篇章写了先帝杀崇祯太子,这些都让康熙自己看去。
康熙面上笑容凝固,严肃着脸翻阅,一目十行以快速翻阅至后,已是紧抿着薄唇,眉头拧紧。
“此作,从何而来?”
胤禩:“倾城之友得之,知倾城乃皇子阿哥,遂送至倾城,请倾城辨别是非,出手阻止其散布传开。”
《南山集》是否被认为逆书,此作笔者又是否为大逆不道的反贼,得是汗阿玛来定,有些事情不该隐瞒的,胤禩的行动准则便是第一时间上报给汗阿玛定夺。
“明遗老王夫之的文章,谋逆犯上远在其上,朕未予追究,”康熙淡淡道:“朕对这些文人之容忍,有几何?”
明遗王夫之,又是一位大家,据说他从先帝年间至汗阿玛在位,一直到死都一辈子没有剃发,死后还有明遗臣之墓。
文人不服的情况多着呢,尤其越是受到当年良好教育的高层文人,康熙一直都在以收服、拉拢的态度来对待。
现在的形势是,朝中党争激烈,满臣站队现象严重,汗阿玛希望拉拢任命更多的汉臣为其所用,越是有治世之才的便越珍惜。《南山集》得去查,是让刑部去查,还是让胤禩去查,这性质就不一样了。
现在就看汗阿玛是打算息事宁人,还是要将事情闹大了。
前者可维持表面平和,不至于令文人自危,引起鱼死网破之心。后者则以震慑为主,令人心中惊醒,再不敢犯类似之事。
任何决定,总是权衡利弊,是要利益最大化,当然也要看汗阿玛的心意,万一他要彰显帝王之危,或笔者真的写了他绝对不能容忍的事呢?
胤禩:“儿臣不知道,您就不能直接告诉儿臣该怎么做吗?”
康熙想了想,下决定道:“让老四,再去一次江南,此案你别插手,朕转交予老四来办。”
胤禩一听不用他亲自去一趟,也知道汗阿玛是想让倾城避嫌了。
就是已经忙碌不行的四哥又多个任务,恐怕真的要像骡子一样哼哧哼哧得干活去了。
胤禛是连夜被人从四贝勒府请来的紫禁成,一路上还在猜测发生了什么事,宫门锁上了汗阿玛命人连夜召见他,一定是重大的事,心里不安,眉头直跳啊!
待来到汗阿玛御前,就见老八也在这儿。
大半夜在汗阿玛这儿看见老八那张脸,心里顿时就踏实了起来。
老八在这儿,代表着不是什么天塌的事。要只是汗阿玛独自一个人召见人,才叫人心中一沉。
康熙将《南山集》交给了老四,命他以钦差身份,前往江南查抄《南山集》,并命他安排人去济南将在淄川云游笔者抓了审问。
次日朝会,康熙便下令命四贝勒胤禛去视察各地河道与堤坝修建情况,为第五次南巡做准备。
人们只当是胤禛又领了差事,毕竟他此前就在办治河要务,现在派遣他去视察倒也情有可原。
胤禩在戏文里没瞧见有关于《南山集》的消息,他想了想,便问起了胤禟。
胤禟陷入回忆的时候,养成了咬拇指指甲的习惯,以前胤禩见了,拍拍他胳膊他就能回神,就是至今这个习惯还没改过来。
咬拇指的深思会让他沉浸在回忆里,也会让他回忆起更多当年的细节。
胤禟想起来了,一拍脑袋:“汗阿玛怎么就派了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