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他的名气,加上曾上倾城的热度,可想而知如今的顺天府有多么热闹。
端正先生这名号胤禩都好久没用了,没想到隔了那么久还让人拎出来溜达一圈,成了文人心目中的“讥讽大家”,这其中的阴差阳错,乐得康熙笑颤了。
胤禩因与胤禔打架禁足在家的一个月,从銮仪卫线索中捕捉到与胤禟所给的前世信息相符合的地方,特意跑了江苏、浙江两地,果真发现有以“朱三太子”为旗酝酿着招募人手的反贼,将祸首一位名叫张念的和尚给抓了,将这场会造成重大伤亡的大事掐死在萌芽之中。
待他跑了一趟回来,京城里有关于“倾城被直郡王打断了手”的流言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
回到家中,已经会到处淘气的弘旺跑起来就像只摇摇摆摆的鸡仔,他会认人了,看到胤禩就嚷嚷着喊“思思!”
胤禩严肃脸,强调:“牛肉面,要叫阿玛!”
刚开始的时候弘旺那嘴就是开光的,“阿巴,阿巴,阿巴……”,胤禩和郭络罗氏不知道喊了孩子多少次阿玛和额娘,才教会他喊自己。
“思思,要叫弘旺!”
胤禩脸色顿时就变得很微妙,他瞅福晋:“他什么时候起这么精了?”
福晋愁啊!
爷啊,得怪你给儿子遗传了一个什么样的脑子!
又精又皮,在屁股开花与无限折腾间反复横跳。
只要胤禩不下手揍孩子,牛肉面就能使劲地造。在他还小的时候钻入耳朵一句“思颖”,颖这个字当初他还念不出,现在倒好,印在脑子里就成了阿玛叫思思。
胤禩威胁他:“再喊我思思,马上就让你屁股开花。”
牛肉面就捂住小屁股颠颠地躲到了郭络罗氏身后。
郭络罗氏拎起了他,将他交到了胤禩手里。
弘旺在空中蹬腿儿,发现自己稳稳得给胤禩揪在手心里,立刻便蔫巴不敢动了。
小小年纪,已经体验到了什么叫做“出来混的,迟早要还。”
他们常常因为孩子过于淘气而头疼,于是夫妻混合双打就成了日常。
胤禩与福晋带牛肉面去隔壁胤禟家玩的时候,带孩子堪称随心所欲,只要没什么大危险,其他的小打小闹随便他去,真的磕着碰着点轻伤叫做“长记性”,让牛肉面如野草一样自由疯长的态度令胤禟惊叹:“八哥心也太大了吧?”
胤禩道:“最开始照顾牛肉面的奶娘、侍女和小厮还会咋咋呼呼,一群人围着保护着在自己家还能出什么事?我小时候想玩这个想玩那个,这里不许那里不许的,扫兴还无趣,那时候就想着长大以后等我有了孩子可不能这么约束他。”
“那你们怎么就忍得住听孩子哭闹呢?你忍得住,福晋也忍的住?”
跌倒了自己爬起来,在地上打滚玩可以但玩好了必须老实洗澡不能闹。
哭一回没人理,再哭一回没人哄,仆从们焦头烂额,爷和福晋无动于衷。孩子嗓子哭哑,稍有咳嗽就要喝苦哈哈的药,时间久了,知道这是自讨没趣、自讨苦吃,没意思还不会有效果,就把假哭嚎声收了起来,再不以哭闹来引人注意。
“太医每隔一段时间会固定来给孩子把脉,一旦哪里有问题立刻就给他药膳食补忌口禁疯玩,不能吃糖不能到处玩,可难受死人了。他自己就开始有意识地避开一些会让自己生病的可能,不信你问他,冰西瓜吃不吃?”
胤禟果真去问了,牛肉面摇头:“太医说,不能贪凉。”不然受罪的是他自己。
谁家养孩子不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要让老一辈知道胤禩这么带孩子,得气得骂人。
胤禟家的小格格四岁了还不会自己吃饭,胤禩家的牛肉面自己拿着小碗上手抓肉吃得满脸都是酱,手上抓勺往嘴里送面条,大半洒在围兜和桌上,小半吃进肚子里。
同一张桌上吃饭尤其明显,对面的小格格原本张嘴等着奶娘喂,见弟弟这样也嚷嚷着要自己动手吃。
饭后,留福晋们带一带孩子,胤禩在与胤禟关起门来密谈。
胤禩与他商讨此行的收获,得知没有查到王士元此人,胤禟很是惊奇:“那张月怀呢?王士元酒后吐真言说自己是前朝皇子,张月怀便是要借他来起义。”
胤禩摇了摇头:“查无此人,倒是查出来了一个招摇撞骗的妖僧蛊惑百姓。”
所以,现在这个世界已经大变样了,记忆会骗人,也会误导人。
胤禟恍恍惚惚,他对胤禩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越是接近上一世一废太子的时间,我就克制不住得焦躁不安,就跟那些上考场就要昏倒的考生似的,但凡是听到一星半点与上一世不同的地方,对我来说都是宽慰。”
但即便如此,悬挂在心里的石头,它就一直在那儿始终不掉下来也很难过。
胤禩知他心病还未解开,与他沟通时也是安抚他“顺其自然,小九,别担心,有我在。”
一听那句“有我在”,胤禟鼻子就一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