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包车上了滨海路,一路向北,很快就出了安海市区。
当路面颠簸,车速开始变慢时,谢箐意识到,他们可能进入山区了。
山区,意味着人烟稀少,檀易等人大概率无法紧密跟踪,她要面对一个支援可能不及时的局面。
这是之前反复推演时重点筹划过的一个环节。
谢箐半点不慌,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不管听到什么动静,她都用哼唧唧的方式发送摩斯密码,传给跟在后面的团队。
大冲呵斥她两句,但因声音不大,而且旁边的女孩子一直在抽泣,便没有多管。
颠簸了七八分钟,面包车停了下来。
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回来啦,这回的货怎么样?”
大冲道:“好着呢,爹你上来帮个忙,把这几个孩子抱下去。”
“玉芬赶紧的,瞅着干啥,上车啊。”
“啥都指着我,做饭时你咋不伸手呢?”
“行了,就那么点儿活,咧咧啥啊。”
“你说的是人话吗?那么多张嘴,就是猪也得喂一阵子吧。”
……
二人叽叽咕咕地上了车。
谢箐看了过去,一个是六十多岁的老头子,一个是六十多岁的老太太。
老头子一手抱一个男孩下去了。
老太太抱上一个男孩子,顺便看了一眼两个大的,问道:“这么大的孩子卖谁去?”
大冲道:“这俩脑袋有问题,有别的用处,你就别管了。”
老太太脚下一顿,“冲啊,卖几个人没事,伤人害命的事咱不做哈。”
大冲不耐烦地摆摆手,“知道知道,你不懂,别管了。”
他从驾驶座下来,绕到后门,扛起谢箐下了车。
谢箐观察了一下。
这是高墙耸立的一个院落,院子宽敞,五间大瓦房,窗明几净。
她挣扎两下,又哼唧了几声。
大冲进入正房,穿过中堂,从后门出去,越过后院,进了一个雨布撑起来的棚子房。
棚子里堆放着锄头、锹镐、筐、磨盘等农具。
大冲把谢箐放下来,搬起两块磨盘石,再抠起嵌在地上的一块厚木板子,露出一个一米见方的大窟窿,窟窿下面架着一架较为陡峻的木梯/子。
大冲拿起旁边的一根粗木棒,说道:“我现在打开你脚上的绳子,你自己走下去。如果不想走也行,这玩意会好好伺候你,保管你连滚带爬地跑下去。”
谢箐点点头,示意自己走下去。
……
地窖里臭气熏天。
谢箐适应好一会儿,才放开呼吸。
地窖面积很大,从梯/子下来后,有大约三个平方的公共面积,土墙上有两个凹槽,凹槽里点着蜡烛。
每盏蜡烛下都有一个恭桶,味道主要来自于那里。
以凹槽为分割点,左中右各挖一个洞。
两个洞里有声音,左边是细碎的说话声,中间是羸弱的哭声,最右边没有声音。
难道是一个装女人,一个装孩子,最后一个是空的?
谢箐一边等大冲的命令一边思忖着。
她觉得,地窖在地面以下两米多,土层厚,窃听器很可能会失去作用。
她必须孤军作战了。
不过没关系,只要这帮人想要她的童子身,那么听话就是安全的,不必过于担心。
梯/子上有了脚步声,另一个女孩子也下来了。
两个老的跟在后面,一人拖着一个沉睡不醒的大孩子,朝最右边的洞口去了。
“看什么看,进去。”大冲挥舞着棍子,朝左手边的一个洞口抬了抬下巴。
谢箐便进了洞里。
洞里没有灯,微弱的烛光照进来,让她看到了十二双惊恐的眼睛——这里关的全部是年轻女人,大的三十出头,小的才十四五岁。
十四五啊!
畜生,死不足惜!
谢箐愤怒极了,只觉得一股热血往上涌,恨不得立刻杀了他们。
“我让你坐下,聋了?”大冲在后面踹了她一脚。
谢箐往前扑了一下,被一个女孩子扶住了,她顾不上感谢,先转身坐下了。
大冲从她的嘴角上抠起胶带,“刺啦”一声拽了下去,“这回喊吧,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救你们。”
谢箐害怕愤怒会泄露自己的真实情绪,她抱着膝盖“嘤嘤嘤”地哭了起来。
另一个女孩子也认清了现实,嚎啕大哭。
大冲满意地笑了,转身出门,外面很快就没有了动静。
谢箐在膝盖上趴了好一会儿,直到有人推她的后背,“喂,你是哪儿的人。”
她抬起头,不答反问,“你们在这里呆多久了?”
这个问题比“哪的人”重要多了,和谢箐一起来的女孩子也停止了哭泣,抽噎着问道:“对,多久了,不会关我们一辈子吧。”
年纪最大的女人长叹一声,“怎么可能?人家要卖了咱们,去农村给光棍儿们当媳妇呐。我是大前天来的,你们不要怕,只要顺着他们就不会挨打。”
这么仁慈的吗?
顺着,具体是什么意思?
谢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