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林恭是大将军,大将军名义上掌控孟国所有兵马,但在王室名望掉到谷底的现在,江林恭只能命令国都周围的军队,以及远在边关的军队了,即使是这样,他手上也有至少八万的兵。
孟国在编的兵士是十四万,一半多在江林恭手上,这是个重要人物,更别说江林恭手上还有孟国国君的半个虎符。
若是江林恭将虎符拿出来,那他可以命令剩下的六万兵,江林恭若是有谋逆之心,那就是个天大的威胁。
还好他对王室嫡系忠心耿耿,一心一意想要辅佐新君。他一直处于观望中,希望能在公子文公子白之间,找到一人好好辅佐。
江尤的拜访并不在他的预料中,因为至今为止,公子白公子文都没拜访过他。
大概是觉得江林恭乃是保王党,只知效忠新君,所以江文江白一心一意争夺王位,将这位低调的大将军忘之脑后。再加上右相忌惮江林恭手上兵权,便有意无意的将江林恭排斥在权利中心外。
“见过表叔公。”江尤态度非常亲热,上来就行礼称呼表叔公。
江林恭坐于右侧,他作为长辈微微颌首,指着对面的位置道:“请坐。”
江尤面带笑容,优雅得体的坐在对面,然后伸手为江林恭煮茶,“听闻表叔公昨日于朝会上十分赞同尤的观点,认为应该举国对抗强魏,尤十分感激表叔公,今日特来拜访。”
“非是支持公主,而是此战必须赢!”江林恭的回答有些不近人情,他对江尤的疏离冷漠,不太想接触她的样子,“孟国建国至今不过百年,比不得大多数诸侯国长久,历来孟国便是弱国,只因韦天子护佑,才能延绵至今。今有强魏来犯,若是不能赢,便会灭国。吾乃孟江王室子嗣,怎能眼睁睁看着国土被送与他人!”
江尤没想到江林恭真如传闻中那般忠义爱国,如果爱国,为何之前一直冷眼看着江文江白对抗而无动于衷?
难道,是因为血统?
韦朝建立之初,以礼立国,重视贵族世家之礼,由血脉姻亲组成的世家大族,最为崇尚的便是血脉高贵说。江白若不是有右相全力支持,以他庶出的身份,早被江文按在地上锤了。
不过自韦朝建立至今已有五百年,五百年的时光,礼之一字早已斑驳不堪,取而代之的是利。无怪乎有文人高呼世道已是礼崩乐坏,嫡庶不分之事早不稀奇。
“若孟国今日之事,放在百年前,肯定不会出现如今的状况。”江尤指的是庶出与嫡出争夺王位,百年前,庶出都不敢蹦跶,魏国国君身为婢出之子,更不可能变为一国国君。“但事已至此,只得想尽办法补救。表叔公看到了孟国之外的危险,可看到了国内的灾难?”
“王位之争,历来鲜血淋漓,数代王者皆是踏着鲜血走上这条路。孟江王室不会出懦夫!”在江林恭看来,争没有什么不好,敢争才有血性。
“可争也要分时候。前些年,魏国因王位争端大乱,吕国国君重病,父王上位时血流成河,也能迅速稳定国家,让孟国变得更为强大。可如今呢?吕公老矣,更希望能在有生之年开疆扩土。而那魏婢子手段强硬治国有方,蛰伏十年之久,养精蓄锐只为今日一战!任由大兄二兄争下去,有何好处?”
江尤的质问十分犀利,让江林恭有些动容。
孟江王室如今没有主心骨,江林恭愚忠,只知效忠王上,他习惯听从孟江嫡系的话,如今也想听听江尤的话。
“在公主心中,何人可担大任?”江林恭不禁问道,江白江文实在让他无法抉择。人能分出好坏,但无法分出坏与更坏。
江尤笑了,如同三九天盛放的白梅,冷傲决然的美丽。
“我。”
江林恭瞪圆眼睛,表情有些狰狞,眼底全是不屑。
从古至今,女人都是男人的附属。女人没有自由,在农耕社会,女人先天体力上的不足,导致无法如同男人般为社会创造巨大价值,再加上雄性动物的独占欲和领地意识,让女人成为男人的资产,而非一个活生生平等的人。
和古代人讲平等是没有用的。
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整个社会都在一种不平等的架构下,奴隶、平民与贵族,三个大阶级制定了不平等的基础,所以江尤不会用自由和平等说服他人得到权利。
她只会用事实,告诉那些将她视作货物的人。
“表叔公,孟国危在旦夕,唯有我才能挽大厦于将倾。右相专权,太后夺位,兄长们自相残杀,真正为国为民考虑,能退敌守住孟国的人只有我。”江尤微微低垂眼眸,长长的睫毛为眼底打上一层阴影。
“只有你?笑话!你不过是个无权无势的公主,你能做什么?像今日一样,在朝堂上说几句话吗?还是你要嫁去魏国,迷惑魏王!”江林恭喘着粗气,他瞪圆的眼睛里有许多血丝,因为孟国的局势,他已经两三天没有好好睡觉了,“你不会觉得,靠那些流民的爱戴,便能拯救孟国吧?他们连走路都困难,如何上阵杀敌!”
“退敌并非只有一个法子,若我能退敌,表叔公可愿助我夺位?”江尤等的就是这句话,她轻描淡写的语气激怒了江林恭。
江林恭无法容忍,他在意的国家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