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国的乱象,不是一朝一夕造成的。
这件事江白在继位之前就很明白, 但他认为自己有这个能力改变孟国的情况, 他认为自己比孟国第一任王还要伟大, 他至少比某个占着嫡子的名头的蠢货要强。
然后现实告诉他, 他一点儿都不强。
不光不强,面对孟国大厦将倾的现状,他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就被狠狠拍在了底下。
每天抱着北王送来的美人,江白都在心里数着日子。
他在数, 到底什么时候, 他能得到解脱。
赵氏的权利越来越大, 仗着赵氏女为后, 右相自请上封为左相,自古以左为尊,自孟国上一任左相去世后,孟国再也没封过左相。
因为孟国上一任左相同样出身氏族, 权力滔天, 为了扳倒那位左相, 当初的孟国国君不知耗费了多少精力。
多可笑啊, 几代孟国王室的努力,最后到他手里, 一切又回到了原来。
不,是比原来更差的境遇,至少那几位没有掌权的孟王, 还能娶个别国出身的公主做王后,到了他这里,却被逼的不得不娶了赵氏女。
“王上,王后那边的人来寻,说让王上今晚过去一趟。”
江白正喝着酒抱着北国的美人,外头进来的侍者硬着头皮说道,他害怕大王震怒,跪伏在地上,不敢抬头。
但想象中的暴怒并没有到来,他反倒听见了江白冷漠的声音。“知道了,下去吧。”
侍者来不及细想江白的态度为何转变如此之大,他只知道赶紧跑,生怕被暴怒之下的王夺去生命,当他离开宫殿后,就听到了宫殿内传出摔东西的声音。
“可恶!可恶!!”
江白将手上的觞狠狠扔到地上,内里的酒洒了一地银光。
“大王,何必动怒呢?她不过是一个得不到大王宠爱的妇人,这是正在盼着大王过去,求着大王过去呢,大王若是不想去,推了便是。”
北国美人纤细的手抚摸着江白的胸膛,勾勒着江白内心躁动的怒火,叫江白气的发狂。
如果他能推脱,他早就推了,何故还这般生气?
正是因为推脱不了,他才会气的要命。
想到朝会上左相隐晦的提醒,江白更是气的双手发颤,他今年正值虎狼壮年,何故要早早诞下嫡子?那些士族到底是在想什么!他们是不是想着,他尽早诞下嫡子,然后就可以像韦哀王一样死去,他们就能扶持一个像妫南川一般的傻子上位!
不行,他决不能允许这种事发生!
喝了酒后,江白的脑子更是发晕,怒火像是没有束缚的野兽,在他的心间到处乱撞,撞得他理智全无。
北国的美人还轻声细语的说着什么,她说:“大王才是孟国的主人,赵氏算什么东西?夫人又算什么东西?既然他们惹大王不高兴了,大王随意处置了便是。”
随意处置,对,他可以随意处置。
精虫酒虫一起上脑的江白,提起放于一旁的剑,跌跌撞撞的走了。
看着他颓废的背影,北国美人慢悠悠倒了杯酒,殷红的唇如同染了血,红的叫人发晕。她起身,冲着北方敬了一杯酒,然后将酒倒洒在了江白的位子上。
一室酒香更浓,盖住了美人身上缠-绵的香气。
转眼到了四月中旬,江尤送走了北王妫泱与北子童,同时又将妫浔关了起来。
这次妫浔大概是完全放弃了挣扎,被关起来后日日读书,再也不叫身边的人去探查外界的情况,那个名为佩余的侍女,从原来一天出去一趟,变为三日出去一趟。
江尤发现了,这位王姬很有些宅女的天赋,成日里在屋中闷着,还没什么可消遣的玩物,竟然还坐得住。
一日午后,江尤照常睡了一个午觉,醒来便开始批改公文,看着公文上鸡毛蒜皮的小事,江尤感概今天又是平凡的一天。
然后花容从外头跑进来了。
每次花容跑,都没有好事。
但这次她带来了一件江尤很希望听到的消息。
“孟国大乱,赵氏赵赟起兵反叛,如今赵家的兵已经攻占了国都,孟国国君被俘,被关起来了。”
“关起来了?”江尤还以为,江白活不了呢。
花容点点头,“关起来了,只是他杀了赵氏女,也就是孟国王后,赵氏很可能会杀了他。”
“行了,他们既然将他关了起来,那就不可能动他了。真遗憾,我还以为赵赟很看重他的妹妹呢。”江尤叹口气,同时嘴角止不住的上扬,“你去唤孔先生,蒋将军与原司长来,这事儿可要从长计议。”
“诺。”花容一看这阵营,就知道江尤要对孟国下手了。
走的时候,花容脚步轻快,心里有些期待,她其实早想看到那一天了。
长公主尤,成为诸侯中唯一一个女王的那一天。
原攸与孔直来的极快,但这次蒋震没有让他们久等,三人几乎是前后脚一同到的。
了解了孟国的形式后,孔直第一个满面笑容的恭贺江尤,“祝贺主公,赵氏倒行逆施之举,将孟国剩余二州,皆送于主公之手啊!”
“主公,可要末将点兵出战,讨伐赵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