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果然什么都知道。”江尤挺直后背, 抬头看着坐在上面的江常洛, 此刻的江常洛与往日并无不同, 但却和原主记忆中那个疼爱她的男人完全不同。
或许这才是他的真面目。
一个踩着兄弟父亲的血登上皇位的男人, 他根本不可能全心全意的爱别人。
“玄女所图为何, 父皇应该也知道吧?东夏若是被灭了, 江氏也会不复存在。”江尤有些好奇, 江常洛为什么要帮玄女。
“我曾答应她, 会帮她做一件事。”江常洛有问必答,毫无保留,他曾对神灵许下承诺,如果不遵守,后果不是他能承受的。“骄阳, 你就在万里城好好呆着吧, 这场战争, 我才是主将。”
江尤微微歪头, 想起一件事来。
“父皇,我身上的国运, 是从哪里来的?”江尤一直觉得奇怪,骄阳公主身上国运之多,多到那些神仙做事都要避着她,甚至江常洛身上的国运都没有她身上多,这太不合常理。
“哈哈哈,我的乖女儿,你是父皇所有孩子里, 最聪明的那个。高高在上的神仙,从来不在乎地上凡人的想法,他们呼风唤雨,主宰世间的一切,可他们不知道,天道从来都是公平的。”江常洛不爱自己的儿女妻子,但他也不会害他们。
最多是利用一下,稍稍利用一下。
“如果我没有自保之力,我身上的国运,会成为我的催命符。我的母后、贵妃、德妃、许妃,还有逃离皇宫的桃花夫人,您知道她们另有所图,十几年了,您一直将计就计,等着玄女入局。”
梅香凝成为江常洛的妻子,是玄女的一步棋,她的存在就是为了诞下玄女。
徐贵妃、大皇子以及被灭门的徐家,不过是踏脚石,他们唯一的作用,就是试探玄女和辰星的势力究竟有多大。
德妃想要捧自己儿子上位,殊不知她只是江常洛手中的一把剑。
而桃花夫人,或许她来皇宫也有自己的目的,或许她是真的喜欢上江常洛的妖,在她离开皇宫的那一刻,她就跳出了这场战局,成了旁观者。
只是桃花夫人并非没有立场,她选择站在了玄女一派,日后玄女成功还好,一旦失败,桃花夫人逃不过一死的结局。
至于许妃,江尤猜测,她留在皇宫,是因为曾经她知道了玄女辰星想要借助国运躲过天劫的事,所以她进宫了。她想成仙,进宫站位可以搭一程顺风车,轻而易举的达到自己的目的。
江常洛点点头,干脆利落的承认了江尤的猜测,“让我惊讶的是,你一直活着。骄阳,你是唯一的变数,如今的你能让他们感到忌惮,以后的你,定可以扭转乾坤。”
江常洛本来将江尤视作战争开始时被牺牲的第一个人,江尤活了下来,在他眼里,江尤就成了东夏的底牌。
江尤身上的国运存在一天,玄女就不可能得到所有国运,完成她最后的目的。
江常洛不是江尤的朋友,但也不是她的敌人。目前看来,他们唯一的敌人就是玄女与辰星。
“父皇,你算尽了一切,可你忘了,东夏不是你们手中的筹码,古往今来,它孕育了无数东夏子民,神仙不过是大战中元气大伤,不得不入天庭与世隔绝的败者,败者就该有败者的自觉,这方天地,早就不属于他们了。”江尤不喜欢江常洛,是因为江常洛之所以和玄女对上,不是为了东夏。
而是为了自己。
他舍不得手中的权势,不喜被人压制,所以才与玄女为敌。
他不爱东夏,不爱东夏的子民,自私自利,心无他人,是为君者的大忌。
江常洛很喜欢江尤对神仙的评价,至于说东夏不是筹码,这句话他选择了忽视。
东夏,就是他手中的一颗棋子,是这场战争中他手中最重的筹码,赢了,他可以赢得一切,输了,就连同东夏一起输出去。
他是天子,是东夏的皇,是这个国家唯一的主人,他有权利这么做。
一场对话不欢而散,江尤走出太极殿的那一刻,驻足后头望了一眼。
在原主记忆中,太极殿是幼时她最喜欢的地方。这里有她最敬爱的父皇,还有身体康健,在太极殿帮忙处理政务的母后。
幼时无忧无虑的时光,是原主记忆中印象最深刻的场景,如果原主还活着,知道她在江常洛心中不过是一个挡箭牌,会如何想呢?
“公主,说完话了?咱们回去吧,这个时间回去,还能赶上晚饭呢。”宋妙玥在门口等着江尤,一看江尤的身影,她就迎了上来,一脸期待的说道:“晚上有谢师宴,到时万里学堂一定很热闹,美味佳肴应有尽有,我好久没好好吃过饭了。”
自从辟谷之后,她少有放开肚子吃饱饭的机会。大多数时间,她都在忙碌中。
江尤低头笑了笑,“若是让万里城的百姓知道剑仙如此贪吃,那以后供奉你时,你可有口服了。”
宋妙玥嘿嘿一笑,脚下生云,托起她与江尤,兀自飞到天上去,没给江尤拒绝的机会。
想必她是看出江尤心情不佳,不想让江尤留在皇宫了。
江尤没有拒绝,她本想去看一眼梅香凝,宋妙玥既然不想让她看,那她便不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