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刚说什么?有个西元的探子自首了?”
江沣不敢相信的问了一句, 底下站着的小吏也是一脸迷茫,但他得到的消息,确实如此。
“是万里戏院的房掌柜说的, 他今日去了白云城的戏园子,那戏园子里有个叫青连的旦角儿, 是从西元买来的奴隶, 房掌柜单独叫他, 本来是想问问他要不要来万里城学戏的, 结果那人自己说,他是西元的探子, 有事想要向公主禀告。”
小吏说着, 越说越心虚。
西元东夏的探子, 大多数都是对国家忠心耿耿的人, 或者是死脑筋,被洗了脑,一心一意为西元或东夏卖命的。
就算是抓到他们,都不一定能问出情报来,这探子自己自首,他的身份并未暴露, 自首做什么?
“他有没有要求见什么人?比如我,或者骄阳?”江沣认为其中有诈, 事出反常必有妖。
小吏摇摇头,“并未,他只有一个要求, 他想当个东夏的普通百姓。”
为了当东夏的百姓,用自己的命去赌?江沣不明所以的皱紧眉头,她没法理解对方的想法,也不知道对方的经历,没法知晓对方究竟在想什么。
百思不得其解之下,只能将此事暂且搁置不提了。
“把公文送一份给清川公主,劳烦她命人仔细去查查。”情报方面还掌控在江陶手中,江沣想知道更多,她打算等着江陶查明白了,再将此事报给江尤。“至于那名细作,先关在白云城吧,他原来在哪儿,就将他关在哪儿,不要让任何人察觉出异样。”
小吏躬身称是,摘抄了一份公文后,给江陶送去了。
白云城内,戏院深处。
原本戏园子是没名字的,后来唱出了名气,成了白云城最好的戏园子,就被西平王赐名为瑶园,是照着天上瑶池的名字取得。
现在西平王死了,原本他取的名字,园主也不敢用了,干脆比着万里城的万里戏院,叫白云戏院了。
“青连,万里城的那位房掌柜,说想带我去万里城,他前两天也单独找过你,你去吗?”参松趴在青连屋里的桌子上,有些累,昨天他被选中的消息传遍整个戏园子,不少人围着他说话,到了深夜才陆续离开。
今天早起练功,他眼睛都睁不开,差点儿被园主骂了。
放在以前,他表现不佳,园主腰间的皮鞭早落下了,只因他即将到万里城,园主便饶过了他。想明白园主忌惮什么,参松对万里城更期待了。
“不去。”青连坐在参松对面,垂眸看着自己的手,那双手嫩若柔夷,少年骨节长,比一般女子的手更好看些。
平日里,这双手能写出优美的字,能掐出最好看的手势,但如今这双手,却不能给主人一个自由。
万里城的那位房掌柜,已经开始选其他人了。今天早上,园主同他说,不能走出戏园子半步,否则后果自负。
他的投诚,他一厢情愿的交换,并没有得到万里城高高在上的公主们的垂怜。
“为什么不去啊?万里城很暖和的。你如果去了,冬天就能在万里城过了,这样你手上就不会起冻疮了。”
自小在戏园子长大的他们,冬日里也要自己洗衣做饭,每日里摸水不说,还没有足够的柴火木炭取暖。大多数自小都落下了毛病,冻疮这个东西,生了一年,自此便年年生,每每又痛又痒,什么药膏涂上去也不管用,严重的还会烂出一个大坑,要了命的都有。
若不是青连这几年能唱戏了,可能会更痛苦些。
白云城的冬天,对于长在南方的他们来说,太冷了。若是下了雪,一夜过去,街边总有冻死骨,戏园子去年还冻死了几个刚买来的小奴呢。
“你明日启程,快些回去,好生收拾收拾吧。”青连不知道该怎么同参松说,他的身份,在他出生那一刻就注定了。
别看青连平日里不喜与人交谈,实则他性子极好,参松与青连认识了五六年,他很清楚青连的性子。如果青连赶人了,那就是他不想说话了。
参松知道,再留下来,青连会生气的。参松总觉得不太对劲,但他还是走了。
他刚走,园主就来了。
园主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他很胖,想个发面馒头似得,笑起来想个好人,但他手底下不知道有多少孩子的命。
看见青连,园主脸上的笑收了收,他原以为青连是他的摇钱树,没想到成了他的催命符。
西元的探子,这个身份早不暴露晚不暴露,偏偏在万里戏院的人来了后,青连暴露了,一想到院子外头打扮成普通人模样的兵,园主心里的火就不打一处来。
可他又不敢冲任何人发,房掌柜在这几天,他得乖乖装孙子。
“你可真是好啊,好极了。”园主坐在刚刚参松坐过的地方,将参松喝过的茶扒拉到一旁,自己倒了一杯,“这么多年,我把你当亲儿子一般养着,就指望你唱出了名儿,能让我这白云戏院沾沾光。没想到,我是养虎为患啊!”
青连听着这话,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亲儿子?非打即骂的亲儿子吗?青连到现在还记得,他手上的冻疮是如何来的。
只因他冬日练嗓子时冻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