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这一说法?”
裴叶故作不知,让秦绍继续抖露八卦。
少年人见过的套路太少,自然而然地继续叭叭叭。
“……市井有些流言传得不太好听,他们说陛下能成为储君,全赖运气好,出生挑对时辰。”
裴叶这下听不懂了。
“挑对时辰?”
秦绍压低声音,生怕说出的话被第三人听到。
“先皇一生留下不少儿女,嫡出皇子也不止一位,唯独如今的陛下与世宗老来女年纪相仿。市井便有流言说陛下是靠着娶了世宗之女才有机会入了先皇和世宗的眼,被立为储君。”
以如今的风气,哪个男人喜欢听到自己的基业是靠着女人获得的?
特别是自己能力平庸而妻子才能卓越的时候。
听说世宗禅位后,还有不少老臣念着她的种种好,又见世宗老来女天赋如此高,再看看内定储君天赋平庸、性情软糯,丝毫没有继承先辈的英明与果断,一些臣子便动了其他心思……
秦绍的祖父也冒出过推举当时的“柔懿帝姬”为储君的念头,貌似先皇也有过这意思。
只可惜,最后的皇帝却是如今的陛下。
裴叶听到这里点点头,大致明白朝夏皇室上一代的纠葛。
世宗女帝跟先皇虽是姐弟,二者却差了十七岁,差不多一代人。
前者之于后者,亦姐亦母。
他们关系好却不代表后代关系好。
牵涉皇家权力之争,不是谁都能跟世宗一样胸襟广阔。
这位世宗……
估摸着也是一两代人的心理阴影。
“……我猜想……陛下对世宗的感官不太好吧?”
秦绍吓得白了脸。
“先生,这些话可不能乱说。”
裴叶无所谓地道“反正又没其他人听到,你知我知天知地知。”
秦绍偷偷环顾四周,发现没人注意到这里才继续低语。
“陛下对外是很尊重世宗的,但是吧……真心尊重与表面功夫还是有区别的。”
只要礼节挑不出毛病,谁还能追究他心里怎么想?
“之后,世宗之女——‘柔懿帝姬’嫁给陛下,陛下也正式被册立为储君。兴许是为了维系夫妻关系,也为了避嫌,‘柔懿帝姬’大婚后,只有重要宴饮与祭礼才会露面。朝臣心下失落之余,便以更严苛的标准对待陛下,可惜连被世宗养过几年的柔慧长帝姬都比陛下出色。”
如今的陛下也是好惨一男的。
姑母兼岳母是王者,父亲勉强算个铂金,老婆却是公认的星耀,庶妹在王者调教下也爬到钻石,唯独他——从童年到少年、从少年到青年、从青年到中年——从倔强青铜爬到了白银。
于是,登基之后的陛下看妹妹柔慧长帝姬是哪里都不顺眼。
嫡庶有别,本来也不是一母同胞的兄妹,使小绊子不要太方便。
嘴上说着不忍心妹妹远嫁,要给她指一个性格温顺对她体贴照顾的丈夫。
实际上呢?
被世宗养过好几年的柔慧长帝姬,不说能力如何,但绝对不会喜欢如此无能的男人。
用其本人反驳陛下的话——
性格温顺、体贴照顾,她的长帝姬府多得是这样的仆从!
奈何胳膊拧不过大腿。
她一个庶出长帝姬也无法左右嫡兄的选择。
柔慧长帝姬还因为丈夫在青楼跟人争风吃醋,将对方打成残废,被言官告到了皇帝面前,柔慧长帝姬落了个“管教不严”、“纵夫行凶”的名头,失去朝中实权,成了只能吃俸禄、靠着封地税收养活一家老小的闲散宗室。从那之后,长帝姬便在府中养面首,对丈夫爱答不理了。
“养面首?养了多少?”
“我哪儿知道,只是听坊间猜测,没有十来个也有七八个吧。”
裴叶咋舌“凌晁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居然没有彻底变、、态?”
她突然有些喜欢这只活宝了。
秦绍用余光偷瞧远处一脸菜色的凌晁。
颇为老成地感慨。
“是啊,虽说凌晁平日是混账了些,但……他生活也不容易。”
兴许皇帝也觉得打压柔慧长帝姬的手段太下作,又怕其他人说他薄情寡义连庶妹都不放过,因此这些年也没批评柔慧长帝姬大大咧咧养这么多面首的事情,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外甥凌晁诞生后,陛下对他也是百般宠爱,逢年过节必有丰厚赏赐。
原先关系降到冰点的兄妹二人也随之缓和。
奈何陛下前科累累,这一行为在不少外人看来更像是捧杀。
说话的功夫,车马已在客栈外停好。
天门书院坐落在群山环绕、峭壁环绕之中。
乃是天门书院第一任山长在外游学时误入此间才发现的,那时正值山岚缥缈,隐隐组成一道通天长门,仿佛穿过那一扇门就能抵达传说中的极乐仙境。山长便感慨世间居然有如此奇景,便与友人戏言日后要在此处建一个书院。于是,多年后他在友人帮助下建了天门书院。
山间小道,十数辆马车缓慢前行。
“先生,再往前就是去往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