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幅亲手画的小像。
挽发的明琅,束发的明琅,皱眉的明琅,浅笑的明琅……
每一毫笔触都温柔而专注,画中人模样清雅,眼眸里蕴着流转的光。
他把这三十年全都还给了他。
雨落骤急,被长风吹拂着敲窗轻响。
男人坐在十个纸箱前捂着脸哽咽出声,他不断地深呼吸着想要忍住泪意,可在此刻连起身推开这些东西都有些做不到。
门铃忽然响了起来。
璩玉抱着小蛋糕站在门口,有些不确定地看了眼门牌号,又伸手按了一下。
过了许久门才缓缓打开,明琅站在黑暗中,家里没有开灯。
“什么事?”他有些生硬的问道。
“我给你带了……你的眼睛怎么红了?”
“没事。”男人冷淡地想要直接关门,却被他伸手挡住了。
“不,你在哭吗?”璩玉强行卡在门边,发现他眼眶都是红的:“谁让你不开心了?我去跟他谈谈?”
明琅想回绝掉,却发现自己没办法继续往下说。
他现在已经是处在崩溃的边缘,多发出一个音节都如同在透支力气。
“别的事情现在都不重要——”璩玉直接把点心盒放到旁边,闪身走进玄关,把他抱在了怀里:“放松一些,我在这里,怎么会难过成这样子……”
他不自觉地开始心疼,也因由身体的本能而把他抱紧,努力地传递着温度。
“阿琅……”他轻轻唤道:“阿琅……我在的。”
明琅把脸埋在他的肩侧,紧握着他的衣角没有吭声,颤抖了许久都无法平静下来。
璩玉低头轻抚着他的长发,心中熟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我是不是……你的爱人?”他低声问道。
“为什么我总是感觉……我好像已经爱着你很久了。”
叶肃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跑回长月丘睡觉。
在医院睡到一半会被叫起来抢救病人,在家里一呆就不自主地开始心猿意马,这些天他都没好好的睡过一回。
这一回去,请老朋友过来喝酒下棋的叶老爷子都惊了。
“这是什么风把十九都吹回来了?你今晚还在这睡觉不成?”
叶肃敷衍地应了一声,直接回如意居凑合了一夜。
一做梦,就是岑安坐在身边专心写病历的样子。
他穿白大褂的样子很出挑,带着几分医学生的朝气与正直,又糅杂了些柔软而干净的感觉。
叶肃在梦里看了他好一会儿,再一睁眼就发觉天亮了。
老头正扒在窗户旁边瞧他:“你还真在这睡了啊。”
“……”
“跟小盆栽吵架了?”老狐狸摇了摇尾巴,见外孙脸都黑了,笑眯眯道:“早上烤头鹿尝尝?”
岑安在家里等了一晚上,隐约觉得自己玩脱了。
他不可能这时候去打扰明先生,这小区附近连着下了三天的雨,很多事再明显不过。
晚上睡觉的时候,岑安在被窝里打了个好几个滚,开始琢磨各种事情。
——叶先生不会是被妖怪抓走了吧。
不像,一般都是妖怪被他抓走。
——叶医生生我的气了?那也应该是赶我走啊……这算怎么一回事。
但哪怕离家出走,第二天还是要按时上班的。
两只妖怪一碰面,脸上都装的若无其事,其实都在试图观察对方的表情。
叶肃就是存心不回家给岑安看,试图把局势扳回来一点。
最近的落差感实在太大。
去年还软乎乎特乖巧的跟着一口一个叶医生,一点心眼都没有,又在意他又时刻记着嘘寒问暖——
现在倒是把关系都撇的干干净净,还学会装傻了?
某只妖怪就是从前被宠和被照顾的太好,完全习惯以后突然个脱离一点半点,都觉得浑身不自在。
岑安瞧了眼他身上没伤没血,心里松了一口气,继续该巡房巡房该看书看书,福至心灵的强行淡定下去。
一直等到下班的时候,叶医生都没听见那句他等很久的‘叶医生是不是生气了’。
他原本想着,只要岑安温温软软的安慰一句,自己也不至于置气到再睡外面。
然而并没有。
叶肃面无表情的把公文包一收,继续回长月丘睡觉。
叶十九连着在长月丘的老叶府睡了四天,连河对岸的妖怪们都被惊动了。
这是时都要变天了还是这厮准备杀回来干仗了?!
先前隔个几十年才回来一次也不见过夜的,这是跟那老狐狸谋划什么呢?!
叶肃抱着尾巴窝在房里睡觉,耳朵一直竖着。
他听见外头的门响了一声,都觉得是岑安过来找他了。
大男人不应该等着被哄,可他就是有点拧不过来。
他现在又希望岑安能多在乎他哪怕就一点点,又担心他真来长月丘找自己会遇到什么麻烦。
大白狐狸闷闷地用尾巴把自己裹紧了一点,肚子咕的叫了一声。
这四天的晚餐都是在食堂解决的——食堂里的菜到底都是些什么鬼东西??
榨菜炒包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