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等宋婉茹回答，廉星晚就响起了阵阵低鼾。
宋婉茹小心地整理着她脸上沾着的头发，轻声柔气，“我认识......”
看着眼前熟睡的人儿，宋婉茹的思绪被勾回二十年前的深夜......
贺家大门忽然被人敲响。
门外传来压低了声音的呼叫。
“老贺，婉茹......”
宋婉茹听到熟悉的声音，一刻也不敢耽误，披着睡衣就跑去开门。
“月儿姐姐，你这是......”
叶月怀里抱着星晚，披头散发的样子。
满眼尽是悲情，宋婉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难道方大哥？”
话未说完赶忙捂住嘴。
接下来的事情她不敢也不愿相信。
“方哲惨败。”叶月呜咽着嗓音。
方家在上京的地位极重，所谓树大招风。
这么多年想要扳倒方家的人数不胜数，只是有那位红色背景的老爷子坐镇，方家才得以屹立不倒。
五年前，老爷子身患重病，奄奄一息之际，将烂摊子交到方哲手中。
在他咽气的消息传出的第一时间，各方势力蠢蠢欲动。
他们是深知斩草除根的道理的。
不仅联合起来斩断方家的资金链，更是要整个方家堕入地狱。
资历尚浅的方哲又怎么会是几方势力的对手，最终还是落入陷阱。
尽管心里有些准备，宋婉茹还是惊起一身鸡皮疙瘩。
“我让连生想办法送你们出去。”
宋婉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
对于现在的叶月来说，现在她能够开门见自己，已经是万分仗义了。
如果再想办法送自己和孩子逃离，一定会将贺家拖累。
叶月眼神坚定，“帮我照顾好孩子。”
襁褓中的孩子被递到宋婉茹怀中，没有一声哭闹，安静地闪着眼睛。
宋婉茹像是预料到了什么似的，紧紧地捏住叶月的袖角，眼眶浸湿，微弱地摇着头。
她不敢想象，不久前自己还拉着撒娇的姐姐，突然就要面对生死。
叶月露出久违的微笑，轻轻捋顺宋婉茹乱糟糟的刘海儿。
“也照顾好自己。”
微笑定格在那一刻，也成为了宋婉茹多年来的梦魇。
她时常反省自己对廉星晚有没有做到最好，还能不能更好一点。
可随着她一次又一次地受伤，宋婉茹的心墙也在被逐渐击溃。
就这么在病房坐了一夜，没有丝毫困倦。
廉星晚这一夜抽痛了几次，每一次都在她的心里雕刻着重重的一击。
贺凌一几次想要来替她，都被挡了回去。
这一晚她也想清楚了许多，无论过去如何，也无论贺凌一如何，从今以后她廉星晚就是自己的孩子！
她已经无法再接受廉星晚的离开了。
“妈。”
贺凌一轻轻将宋婉茹从思绪中唤醒。
“我炖了些汤，您也喝点吧？”
宋婉茹这才回过神来，心里没来由的看这个儿子不顺眼。
“不是不让你过来吗？”
淡漠的语言让贺凌一微微一愣，自己第一次在这个和蔼的妈妈这里感受到这么冰冷的气息。
叹了口气，看来是真的生气了。
随即硬着头皮，“您不让我过来，我还能真的不来吗，我这心也是悬了一夜。”
看着贺凌一憔悴的脸色，她知道，贺凌一肯定也是一夜没睡。
尤其是头顶那撮翘起的头发，可是很少见到他这么邋遢。
自上而下打量着他，“去卫生间收拾一下，像什么样子！”
宋婉茹不容置疑的话语就像是命令般，让贺凌一丝毫不敢耽误。
再次回来，廉星晚已经醒了过来。
余光瞧见贺凌一，却是不敢正眼看他。
虽然在卫生间努力地用水把翘起的头发压了下去，可憔悴的感觉是压不住的。
她现在的情绪是极其拧巴的，不愿放下芥蒂，又因为种种纽带，不得不去面对他。
这些心思都逃不过宋婉茹的眼睛，给廉星晚喂着饭，不带任何情绪，“你先回去吧。”
贺凌一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自己是如何被加上了一条又一条莫须有的罪名。
而且这些罪名，自己连知情权也没有，宋婉茹没有给自己任何机会。
廉星晚艰难地咽下一口汤，“这不像是家里阿姨做的味道。”
宋婉茹放下汤勺，直接把饭给合了起来，“我让阿姨抓紧再做一份，这是贺凌一做的，是不是不合口味？”
与之前不同，宋婉茹情绪转换得极其自然。
对廉星晚，永远有用不完的宠溺。
正当贺凌一脸色胀痛的时候，廉星晚再一次开口，“挺好喝的。”
“真的吗？”宋婉茹明显不愿相信。
这个养尊处优的儿子哪里做过什么饭，能吃，已经是给他的最中肯的评价了。
她心中的天平狠狠地倾斜向廉星晚，饶是这样，她也认为是廉星晚懂事明理，不愿让贺凌一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