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花白头发就差指着云禧的鼻子骂她招摇撞骗了。
云禧道:“治病救人当然要实事求是,敢问这位老前辈,您摸老太爷的下三部了吗?”
花白头发道:“六脉皆无,还摸下三部作甚?”
云禧道:“因为有人天生六阴脉!”
她既然说了,她就肯定摸了,有的放矢。
“哎呀!”宁老先生一跺脚,转身去了床榻边,亲自掀起被子,一摸再摸,“哎呀哎呀,六阴脉,可不就是六阴脉嘛,惭愧呀惭愧。”
花白头发的脸红得像火燎的一样,忙不迭地凑到宁老先生身旁,去摸另一只脚。
络腮胡和另一位老大夫也过去摸了摸。
络腮胡连连摇头,“谁能想到是六阴脉呢,这太少见了,这太少见了。”
云禧微微一笑,反击的话在舌尖转一圈,又溜达回去了——她初来乍到,到处树敌可是不行,就当尊老爱幼了吧。
罗英杰见云禧辩证准确,知道她的方子应该有效,悄悄吩咐下去:速速抓药。
罗太太道:“云大夫快说说,积毒是怎么回事?”
云禧问:“罗老太爷实用寒食散吗?”
宁老先生疑惑地看着云禧,“寒食散的方子早就在民间失传了吧。”
云禧心里一虚,她还真不知道这一点,“那……”
“那什么?”络腮胡道,“六阴脉并不能说明罗老太爷就是热证,宁老先生以为如何?”
宁老先生道:“不忙着下结论,听听云大夫怎么说。”
他今天严重失手,颜面大跌,再不慎重只怕就要贻笑大方了。
云禧在屋子里踱了几步,问罗太太:“老太爷平时都读什么书?”
罗太太吩咐婆子把老太爷平时看的书找了出来。
老太爷读的书很杂,游记、历史、话本,最多的是道家典籍。
云禧从中翻出一本翻得发黄发皱的《丹经》,自语道:“罗老太爷有没有可能服用方士炼制的丹药呢?”
婆子惊道:“哎呀,好像有的。”她扑到梳妆台前,拉开抽屉,取出一只雕花精致的小瓷瓶,“这里面装的是不死仙丹,老太爷警告过老奴好几次,说绝对不能打碎了。”
云禧接过来,倒出一颗小拇指指尖大小的黑色丸药,嗅之无味,无法凭外观分辨其药性。
罗英杰蹙着眉头,“果然是丹药。”他问婆子,“老太爷服用多久了?”
婆子惴惴不安,“好像两三年了,老太爷不让老奴外传,老奴……”
罗英杰摆摆手,示意她不必再说。
罗太太松了口气,几位老大夫纷纷红了脸,除宁老先生外,其他三人同时提出了告辞。
四个德高望重的老大夫加一起,还不如一个不到二十的年轻女子,这太尴尬了。
罗英杰也替他们脸疼,知道不能再留,便亲自把三位大夫送了出去。
宁老先生叫来云禧,举荐有功,算是勉强挽回一些颜面。
一老一少回到中堂就坐。
宁老先生问道:“云大夫心细如发,医术高明,不知师从哪位杏林圣手啊?”
云禧道:“家祖是名游医。”
宁老先生颔首,“家学渊源、家学渊源啊,敢问尊祖父名讳?”
云禧道:“家祖云一针,江湖人士。”云中晖说自己仇家甚多,警告过原主,不准她向任何人提及“云中晖”这个名字。
宁老先生想了好一会儿才道:“江湖中能人甚多,到底是老夫见识有限啊。”
云禧笑笑,不再说话,待罗英杰回来后,以医馆和孩子无人照料无名,也告辞了。
……
下人抓药回来,煎好,王一鸣用汤匙撬开罗老太爷的牙关,硬灌了下去。
大约一个多时辰后,罗老太爷泄下一堆恶臭,很快便醒了过来。
宁老先生再诊脉一次,六脉依旧细弱,确是六阴脉。
他根据罗老先生的实际情况,对药方进行调整后,告辞离开了罗府。
在回去的路上,他对王一鸣说道:“巾帼不让须眉,这位女大夫好生了得呀。”
王一鸣深以为然,“难怪一个妇人家敢自立门户,确实了不起。”
宁老先生叹息道:“今天多亏了你唐师哥。”
他是唐有为的老师,今天叫云禧过来有两方面的意思,一是替自家学生试探其来路根基,以免得罪了人;二是不想有人在京城草菅人命,出于社会责任感,考较考较云禧的意思。
没想到,考较不成,他们四个老家伙反被云禧将了一军。
王一鸣道:“老师不必挂怀,谁能想到罗老先生会是这种奇异脉象呢。”
宁老先生点点头,“的确有些阴差阳错的原因,但到底是老夫大意了。”
罗英杰先找的是络腮胡盛泓他们仨,他最后一个来,听了病情分析后先入为主,只摸六脉,便确认了罗老先生的病情,完全没往“真热假寒”和“六阴脉”上去想。
大夫,不同于其他行业,大意了就会要命。
从某种程度上讲,云禧挽救了宁泽清作为医者的清誉。
王一鸣继续安慰道:“云大夫的祖父是游医,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