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风曾认真剖析过叶皇后的人设。
她是一个很简单的人。
一生只修两道,天道和人道。
天道无为,人道有为。
所以她同样也是最复杂的人。
被母亲这般凝视,独孤睿也只能叹息一声。
随后乖乖带着太子妃和皇长孙离开了坤宁宫。
“阿素,你留下,我有话与你说。”
叶徽单独将韩素留下。
一众人离去,沈南风本想着答应韩素的事情,留下来替她观察叶皇后。
韩素只觉心里一阵抽痛,苦笑道:“既然如此,您为何还要告诉我?”
“对徒儿来说,手中剑才是真正的底气。”
“可阿素现在想做的事儿,是不负这一身功夫,去做真正有利于天下百姓之事。”
韩素楞在原地,难道师父听出了自己刚才话里的试探之意?
“师父就没有想过用我对付阿娘吗?”
如果真的在道义和亲情面前做抉择,自己又会如何选择呢?
什么是对?什么才是错?
师父和自己阿娘一样,心思深不可测。
韩素攥紧了手中剑,出言试探道:“师父总说道法自然,既然我已身在京都,便不会逃,而且,我留下,或许能帮到你……”
“你若是想在京都立足,姻亲就是你最好的底气。”
叶徽转身,眼神冷漠,充斥着怒意。
话一出,便是死一般寂静,安静得只能听见蝉鸣。
韩素心情无比复杂,师父果真厉害。
韩素心里生出一丝无力感。
“别急着拒绝,先认识认识,或许你喜欢呢?”
“我本以为,你见过她之后就会选择放下。”
“你和当初不一样了,阿素,有什么想问的,直接问吧。”
韩素突然想起了之前沈南风说起和阿娘见面的那些细节。
韩素无言,躬身行礼。
“阿素,今日见面之后,为师便无暇再顾及你,我有一个内侄名叫叶明章,他便是我想为你指婚之人,此子心性良善,我会让他去韩家拜访,叶韩两家若是联姻,你便在京都有了最强后台,就算是皇帝,也不会轻易动你。”
“她在南宁摆下这等阵势,不就是为了逼我出山吗?”
“多谢师父爱重,可未曾入世,谈何出世?”
一听这话,韩素的思绪被打乱,“师父,徒儿无心儿女情长……”
那是一种长辈看晚辈的温柔眼神,就算是面对太子的时候,她也不曾流露出这种情感。
很难想象这样的神情会出现在修道多年的师父身上,韩素觉得很是不可思议。
待其他人走后,叶徽走到长廊尽头,看着那一池水,轻声说道:
“阿素,你天资聪颖,因儿时遭遇,变得性情淡薄,你命中六亲不靠,回天山不老阁清修,或可至真正的武学之巅。”
哪怕她是师姐的女儿。
“您便是算准了我不会无动于衷,对吗?”
可能在这世间,只有她们两人之间才会明白对方在想些什么。
“师父,阿素还有一个问题,您可知北盛末年在太行山发生的那件事?”
仁义、大爱、苍生,这些都是师父教给自己的。
这一瞬间,韩素终于明白了所谓的天算之算。
“阿素不是没有想过,只是于我而言,姻缘二字,与家世背景这些外物无关,我若是喜欢,哪怕他是街边要饭的乞丐,我也愿意跟着他一起浪迹江湖,我若是不喜欢,他就算是皇帝,我也不会正眼瞧他。”
“还真是少年意气,既如此,你更应该离开洛阳,去寻你喜欢的人,去做你喜欢的事儿。”
韩素若有所思,“您知道我见过阿娘了?”
此时韩素才终于正视这个问题,随即说道:
“行了,回去吧,前面的路,只能你自己走了。”
“如何选,由你。”
叶徽看向负手而立,轻轻叹息。
“师父,阿素刚才说过……”
“阿素,你娘执念深重,我和她之间,总有一个会死在对方手里,所以这场局,你入不得。”
但却是被太子带走。
“原来阿娘离开南宁城去天水集,就是为了见您?”
叶徽面不改色,继续说道:“你可以选择什么都不做,就像我刚才说的,去找一个你喜欢的人,远遁江湖。”
这么多年的师徒之情,难道也藏着算计吗?
韩素不敢确信,内心越发纠结。
“可你选了入世,又怎逃得过儿女情长?”
叶徽轻轻摇头,转身折断一只桃,丢入池水,“我只是在这一刻将长着桃的桃枝丢入水中,它会去往何处?何人将感受到它的芬芳?而它又有将会在何处生根?这些你我都无法预料,阿素,天道无为,不算之算便是天算,从你入京的那一刻,很多事情,便由不得你。”
师父到底是不是将自己当做对付阿娘的棋子呢?
“道法自然,既然你能生疑,便总会知道真相,又何须瞒着你?这些年为师传你功法,教你明是非,知善恶,你也心甘情愿奉行,为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