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早朝,魏无晏按照惯例与摄政王一起步行至垂拱殿。
君臣二人,一前一后。
摄政王步伐稳健,渐渐与身后闲庭信步的小皇帝拉开距离。
春意渐浓,沿途草木郁郁芊芊,二人途径远香园时,眼前映入一片粉红烟霞,原是园内桃花悄然绽放。
微风拂面,送来阵阵清幽花香,漫步在其中,如若堕入桃源仙境。
魏无晏观赏沿途春色,未曾注意走在她前面的摄政王早已止住脚步,直到她撞在男子结实的胸口上,才回过神来。
摄政王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株桃花,玉蕊楚楚的桃花一朵紧挨着一朵,挤满了整个枝条。
陶临渊突然起了兴致,将桃枝簪入小皇帝金冠之中。
少年面若朝霞,清眸流盼,婀娜倩影笼罩在淡粉色烟霞之中,尽显妖娆浪漫。
大魏盛行簪花,就连男子也不列外。
明德皇帝喜欢附庸风雅,每逢佳日或宫宴活动之时,还会赐予一些近臣鲜花,甚至亲自为他们簪花。
帝王之举,寓意彰显天子礼贤下士,平易近人。
不过胆敢给天子头上簪花的臣子,纵观大魏青史,恐怕只有陶贼一人。
魏无晏想了想,觉得大魏祖宗的脸面不能被她这个不肖子孙丢得如此干净透彻,于是折下一束颜色稍淡的桃枝。
她踮起足尖,想要为摄政王簪花,无奈男子身姿挺拔,就算她伸长了胳膊,距离男子头上的白玉冠还有几厘距离。
陶临渊并不喜簪花这类花里胡哨的装饰。
不过见小皇帝一手扶在他肩头,泛着珍珠光泽的面颊微微上扬,水洗般的一对儿黑眸清澈又专注。
宽大袖摆随少年高高举起的手臂簌簌滑落,露出一截子白藕般光洁玉臂,飘出一抹淡淡的幽香。
颤颤巍巍的玉臂不时摩挲过耳畔,少年用最纯情的动作,最懵懂无知的神情,一下下撩拨着他最敏感的地带。
陶临渊眸色暗了暗。
男子缓缓弯下孤傲的脊梁,让小皇帝顺利将手中桃枝插入他的白玉冠间。
魏无晏满意拍拍手,后退两步观赏起桃花树下的摄政王。
男子眉骨饱满,鼻梁挺直,一身玄色蟒袍更显其气质矜贵,黑发如墨,冠间的一抹春色倒是让高不可攀的清冷谪仙稍许沾染上人气。
陶临渊对跟在二人身后的詹公公淡淡道:
“你去将江阴王献上的那柄雁翎枪送去工部,让匠人卸下剑柄上的宝石,给陛下嵌在龙冠上。”
他垂眸看着小皇帝乌发间的那株夭桃,心想这样明艳的颜色与少年很是相宜。
“还有蜀中王献上的金丝甲,也让匠人按照陛下体量改小尺寸,务必在春蒐当日让陛下穿上。”
詹公公忙不迭点头应下差事。
魏无晏见摄政王眼睛都不眨,便将两位藩王献上价值连城的珍宝转手送给自己,不由缓缓拧起眉心。
于情于理,她需礼尚往来,将云烨送给她的“日安”拔毛上架烧烤,好献给出手大方的摄政王打打牙祭。
她转头看向小福子提着的鸟笼。
“日安”正歪着头,一对儿湿润的琥珀色瞳仁格外有神,似是察觉到魏无晏投来不怀好意的目光,“日安”迅速将头扎进翅羽里。
“摄政王...为何要对朕这么好?”
魏无晏斟酌良久,终于缓缓问出心中埋藏已久的问题。
陶临渊打量着小皇帝突然紧绷起来的小脸,凤眸含笑,不答反问道:
“陛下觉得呢?”
看似平淡的两句话,却让彼此心照不宣二人间的气氛陡然变得暧.昧起来。
魏无晏深深吸了一口气,她仰起小脸,神色坦然,直视男子深邃的眉眼,诚恳道:
“朕的母妃虽诞下双生子,但朕那可怜的妹妹福薄,幼年早逝。宫中的其他皇子对朕亦不亲近,这么多年来朕从未享受过兄长的关怀...”
少年声音低哑,语气虽平静,但仍能从只言片语间透露出年幼时孤苦伶仃的境况。
“朕听闻摄政王在家中也是独子,想来爱卿与朕一样,心里渴望有个兄弟陪伴,故而将朕视作亲弟弟一般照拂。朕心中感激,亦是把摄政王当作兄长一般敬仰。”
听到小皇帝的肺腑之言,被扣上兄长之名的陶临渊慢慢冷下了眸色。
一阵清风拂过,吹散桃枝上摇摇欲坠的花瓣。
香韵残存的花瓣随春风摇曳生姿,在空中泛起涟漪,最终悄无声息落在二人身上。
陶临渊向前逼近一步,
魏无晏慌乱后退两步,
男子长臂一展,将闪躲的少年揽入怀中。
远处的宫人们彼此心照不宣,纷纷低垂下头,快速退去。
远香园内落花缤纷,朦胧烟霞之中若隐若现两道亲密相拥的身影。
陶临渊伸出手,轻轻替小皇帝拂去额间残落的花瓣。
指下肌肤如水磨豆腐一般光滑,一经沾染,恰似入髓知味,不由顺着玉瓷般白皙的肌肤缓缓下移,最终停留在少年红润的唇瓣上。
指尖不情不重摩挲在饱满的唇峰,压出淡淡的粉晕,好似颜色由浅至深的桃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