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五官深邃却不张扬,多一分则过于硬朗,少一分则显阴柔,当真是一副无可挑剔的绝色俊容。
魏无晏的目光不由在男子身上多停留了一会,猜想此人应就是让几位尚书争得头破血流,险些大打出手的旷世奇才——姜煜。
果然是一表人才。
魏无晏正要收回目光,不经意瞧见男子握笔的姿势有些怪异,小拇指向外扭曲,不自然地僵直着。
魏无晏清瞳微颤,口中喃喃道:“原来是他....”
一段陈年旧事悄然浮现出她的脑海。
尤记得那年的夏日格外炎热,居住在漓锦殿的虞美人因位份不够,分不上内侍省供给的碎冰降暑。
虞美人心中燥热,连带着看年幼的魏无晏亦不顺眼,言语间极尽刻薄,动辄还会上手打骂。
魏无晏为了躲避性情阴晴不定的母亲,故而离开漓锦殿,独自一人坐在御花园的凉亭内描绘花草打发时间。
“你这幅画中画真是有趣,乍一看是山水花草,再仔细看,又能从近景的杨柳和远景的山水中瞧见一个女子流泪的面庞。有趣!有趣!”
听到少年清朗的声音,魏无晏抬起头,瞧见一个年岁和她相仿的少年正站在身后,仔细端详着她的画作。
少年一身华服,眸若点漆,五官精致,笑起来时唇角还有浅浅的梨涡。
“只可惜这水秀山明之中,却有一个啜泣的美人,实在是大煞风景!”
少年摇摇头,一脸惋惜道。
魏无晏刚刚被虞美人斥责完,心中不太舒坦,只能寄情于画中发泄,却不知从那冒出来的一个毛头少年,对她的画作胡乱点评。
这让她本就沉闷的心情更加糟糕,索性撕破了平日里谨小慎微的性子,忍不住呛声道:
“既然你觉得大煞风景,不如你来画。”
说完,她将手中的鼠尾笔一扬,笔尖上的墨汁甩在少年价值不菲的华丽衣袍上,落下点点污渍。
魏无晏本以为少年见到自己的衣裳被墨水弄脏,定会勃然大怒,斥责她两手后拂袖离去。
可少年却只是淡淡笑了笑,好似没察觉出她恶劣的行为,从容接过她手中的鼠尾笔,俯下身在画中寥寥添上几笔。
魏无晏盯着神色骤然认真起来的少年,发现他的五官精致得过分,浓长的睫毛在日光下的照耀下,闪着淡淡的金芒。
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少年握笔的手些怪异,小拇指向外扭曲,不自然地僵直着。
察觉出魏无晏落在他手上的疑惑目光,少年抬起漂亮的眸子,露齿一笑,坦然道:“我的小拇指是娘胎里带的残疾,无法像其他的手指一样活动自如。”
原是如此。
听到少年云淡风轻说完,魏无晏心中涌起一抹愧疚,不禁后悔她刚刚的恶作行为。
“好了,你来瞧瞧,这样是不是就好多了。”
魏无晏从少年俊美的脸庞上移开目光,看向她方才所作的画,惊讶地瞪大了眸子。
原来少年在画中添了几笔,让女子眼角垂下的泪水变成袅袅青烟,乍一看上去,仿若是女子半垂着眸子轻嗅香气,一张脸庞隐在氤氲仙气中,朦胧又神秘。
倒与画中的青山秀水更为贴切。
“你也会画中画?”
魏无晏挑了挑剑眉,想不到她居然在宫里碰到了志同道合之人。
画中画的作画方式是她在民间话本里偶然看到,又翻阅了不少画集才琢磨出来。
只是这种新颖的作画方式与当下画坛追求古朴雅致的画风格格不入,被归为不入流的一派,所以魏无晏全当是自娱自乐,从未在他人面前展示过。
如今在宫里碰到一个也懂得画中画,并且与她年纪相仿的少年,不禁有种惺惺相惜之感。
“你是今日来参加宫宴的世家子弟?”
魏无晏打量起眼前的少年,好奇问道。
“嗯,我是武安侯的嫡长子,名叫姜煜,今日母亲受贵妃娘娘之邀带我和弟弟入宫参加孟夏宴。”
原来是武安侯的嫡长子,姜世子。
魏无晏明亮的眸子暗了暗,她虽然早早就从上书房辍学,不过在宫中还是听到一些风声,父皇对拥兵自重的武安侯极为不满,这几年一直在明里暗里削弱武安侯的兵权。
她本就背负着见不得光的秘密,自然不能同父皇不喜的武安侯之子走得太近。
“对了,你还没同我说你是那家的公子,我怎么从未在京城里瞧见过你?”
魏无晏悄悄从漓锦殿溜出来,并未穿着绣有龙纹的长袍,听到姜煜出言相闻,她垂下双眸,淡淡道:“无名小卒,不足挂齿。”
她正准备与姜煜告别,突然见一人窜进来凉亭,此人看到姜煜后,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急忙道:“大哥,我闯大祸了!”
来人正是姜煜口中的弟弟:姜洪。
姜煜和姜洪二人虽说是一母所生,长相却大不一样,与身材秀颀的姜煜相比,姜洪不到十二岁的年纪,却生得和御林军一般高大,身上都是腱子肉,一看就是走了从小习武的路子。
姜煜瞧见面色惊慌的弟弟,剑眉微蹙,问道:“你闯什么祸了?”
姜洪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