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姐,你再坚持坚持,接生婆一会儿就来了,你想想,这个孩子你等了九个多月呢,好不容易快生出来了,你舍得让她遇到危险吗?”
艾米也不管自己的虎口被张慧挖了多深的口子,只一个劲儿的叫着她。
张慧只觉得自己身上疼得忍不住了,想到艾米说的话,还没开心一会儿,脑子里又划过信上的文字,从心底里升起浓浓的绝望和无力。
“啊……啊……啊……”她的脸上泪水和着汗水,表情狰狞的看着艾米,有些无力的低声说:
“小米,如,如果我,坚持不,下去了,你记得告诉,告诉柱子,让,啊,让他,再找个,找个,好女人。我,啊……”
突然,一阵痛感袭来,张慧疼得闭上了眼睛。
“不会的,不会的,你不要这样想,你看柱子哥多爱你呀,你舍得让他为你难过吗?”
艾米一边看着门外一边安慰着她,因为着急,脸上的汗水划过脸颊,最后落到衣服里面。
“呵,不舍得,又怎样,与其,生下来,生下来,当,一辈子,的种地的,还,还不如,生不出来呢!”
张慧的眼神里满是绝望,说出来的也都是丧气话。艾米想要再安慰一下,柱子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了。
“胡婶子,您快点,俺媳妇儿还在外边等着呢。”
“知道哩,知道哩,俺不得一步一步走吗?再说了,女人生孩子都这样,你也别太着急了。”
她看着门外,欣喜的对张慧说:
“慧姐,柱子哥把接生婆找过来了,你再坚持一下。”
那个被称为胡婶子的女人门外走了进来,看了张慧一眼,又问了她几句,随后把柱子推出门外嘱咐着:
“你媳妇儿这是要生了,但现在还有点早,你赶快烧一锅热水。”
“好好好,我现在就去。”
说着,柱子就跑到灶台上着急忙慌的烧火。
“小姑娘,你也快让开吧,这样让她攥着也不是个办法。”
胡婶子一边说,一边从屋子里找了起来,不一会儿,她从柜子上取下一块布,把它卷成一个小卷,让张慧握住。
艾米退出来以后,虎口处在滴血,她抓起柜子上的白杨布裹了一下,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水,随后问了一句:
“婶子,你看我能做点啥?”
“现在还用不着,待会儿等柱子烧好了水,你给她多灌点,最好问问她想吃啥,如果可以的话,吃点东西,一会子才好有力气生产。”
胡婶子坐在炕沿儿上,观察着张慧的情况,并且不断的用抹布给她擦着脸上的汗水。而张慧也是因为疼痛不断的叫喊着。
外边柱子的情况也不比里边好多少,他拿着手摇风箱不断的扇风添柴,手酸的不行也不去理会,直到水开始响了才慢下来。
这时候,周婶子和王奶奶,还有村子里一些有经验的妇人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干净的手巾和脸盆。
柱子看见她们,那颗不安定的心才渐渐的稳定下来。
周婶子是个直性子,几步跑到他身边,推开他:
“行了,这儿就交给俺们吧!你一个大男人那里懂这些。”
“哎哎哎,行,婶子,那俺就交给您们了。”
说完,柱子几步跑到窗户底下,伸长了脖子不断的看着里面的情形。
见状,王奶奶拄着拐杖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胳膊,安慰着:
“柱子啊,是个女人都得经历这一遭,你放心,你媳妇跟儿子一定会平安的,你信婶子,好不?”
柱子握住了她那粗糙的手,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水好了没有?”
艾米打开房门探出头问了一句,站在锅灶旁边的两个妇人一个手上拿了一杯水,一个手上端了一盆热水,异口同声的说:
“好哩!好哩!”
然后她们快步走到屋子里面,帮胡婶子打下手。
虽然这中间张慧的叫声一直都没有断,可这会子的叫声确实更厉害了。
柱子在窗子下边踱来踱去,在心里祈祷着。向来不信神佛的他,此刻能做的却只有在心里祈求佛祖菩萨还有各路神仙保佑他媳妇儿平安无恙。
又过了半个小时,在他的心惊肉跳中屋子里传来一声婴儿的啼哭。
“生了,是个男孩,柱子媳妇儿好福气啊……”
还没等他们松一口气,胡婶子焦急的声音传了出来:
“快快快,还有一个,快再端一盆水,要快,再晚一点,这个孩子就憋死了。”
艾米端着空盆子就是往外跑,到了锅灶边抄起大锅往盆里倒水,然后锅还没放稳她又是跑回了屋子。
柱子看着她的动作,心里着急的很,可又啥都不能做,只能蹲在地上不住的叹气。
里面张慧的声音越来越弱了,只听胡婶子不断的叫着她的名字,艾米也是“慧姐,慧姐”的叫个不听。
他原本就不平静的心越发的慌乱了。
可是,这种状况没有因为他的慌乱而有所好转,屋子里面的叫声越来越急促。
柱子抓耳挠腮的着急,到了最后他带着哭腔朝着里面吼:
“媳妇儿啊,你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