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岸雪是冲到五单元门口的,他左手拍门,右手狂按门铃。
不一会儿,玄关的照明灯亮了,那个人推开房门走出来。
“楼渡!”江岸雪眼眶一热,鼻子一酸,竟然这样毫无形象的扑了上去。
后者猝不及防,险些被摔个倒仰:“江岸雪?怎么是你?”
江岸雪心头一紧,他下意识松开楼渡,神色略带茫然的看着他。
自打他们结婚了之后,楼渡就雪宝宝雪宝宝的叫他,听起来特腻人特害臊,可是许久不听了,倒真的很想念那个称呼。
“你叫我什么?”江岸雪问。
楼渡满脸疑惑,他停驻许久,弄不明白江岸雪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观摩半晌,实在没有瞧出破绽,只好冷笑着问道:“小少爷今个儿是闹的哪出啊?”
满怀希望的江岸雪被狠狠泼了桶冰水,他怔怔的望着楼渡,难以置信的说:“你都不记得了?”
楼渡一脸莫名其妙:“记得什么?”
“咱俩的事儿,都忘了?”
“你今天怎么怪怪的?”楼渡环视左右,确定没有偷拍的仪器,可见不是江岸雪在耍什么阴谋诡计。他敞开大门道,“进来坐会儿吗?”
江岸雪魂不守舍的进屋,他换鞋,走进客厅,没有看见那三只小猫。在客厅最显眼的那面墙壁上,也没有本该存在的结婚照。
他和楼渡所经历的一切,仿佛都是假的。
江岸雪走到电视柜前,下意识拿起上面的台历。
是去年的台历,九月份。
没错,手机上显示的时间也是九月一日。
本该进入黄泉游戏的那天。
一场梦做了整整大半年?
开什么玩笑!
“楼渡,你记得南柯吗,记得明相照吗?还有梅千秋,鹿湛,解阎,木天宇……”
“等会儿,你到底在说什么?”楼渡的面色凝重起来,他上前两步按住江岸雪的肩膀,“你到底怎么了?”
江岸雪:“黄泉游戏,这些你都不记得了?”
楼渡:“什么游戏?”
“那不是游戏!那是死世界,是真实存在的,在生世界死去的人会被迫拽进死世界,被迫成为玩家,被迫参与各种杀戮游戏!”江岸雪心里“轰”的一声。
对外说出死世界的秘密是绝对绝对禁止的!!!
为什么他能说出来?
为什么黄泉游戏没有阻止他?
对了,因为楼渡也是玩家,是自己人。
江岸雪赶紧拿出手机,把这些话发朋友圈,在顺利发出的那一刻,他整颗心都凉了。
黄泉游戏不存在。
全是梦。
和伙伴们的患难与共,和玩家们之间的厮杀,和系统的斗智斗勇,苦苦求生,苦苦挣扎,和楼渡的生死与共,和楼渡的表白,和楼渡的亲吻,和楼渡的结婚,所有所有——全是假的!
楼渡忧心道:“江岸雪。”
江岸雪踉跄后退,他摆了摆手,有些眩晕的扶住头:“没事,我连续加班好几天,累了,脑子锈住说胡话了。”
楼渡:“你……”
“没关系。”江岸雪拄着电视柜,他有些呼吸困难,按住心口,苦笑一声道,“这样挺好的,没有杀戮没有死亡,不用提心吊胆,不怕生离死别。”
楼渡上前一步,伸出手:“你是不是……”
“没发烧。”江岸雪嗓音沙哑,道,“也不用攒一万亿赎身了,没有什么生世界和死世界。活着的伙伴都在,死去的伙伴也都活了,挺好的。”
“江岸雪。”
“我心里有点乱,先回家了。”江岸雪绕开楼渡,逃也似的夺门而出。
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吗?
可为什么心里这样不踏实?
因为楼渡“不记得”他了?这虽然让他很失落很伤心,可也没什么要紧的,感情可以培养,比起“梦里的虚幻”,现实才更加真实可贵。
梦里的虚幻……
江岸雪拿出手机,拨打他熟悉的电话。
通了。
“哪位呀?”
江岸雪的心脏被紧紧揪住:“南柯。”
“是我呀,你是哪位呀?”
“江岸雪。”
“咦,我认识你么?”
“你是不是住在海城光明区光明小区三栋十三层西户?”
“卧槽,你怎么知道的?”南柯的语气瞬间冷硬起来,“你是谁?哪路的,我得罪过你吗,为什么你知道我家的住址?你有什么企图,你究竟想干什么,你是不是知道我的秘密?你是FBI吗?”
江岸雪苦笑一声:“不是,我小区物业。”
“……啊,啊?真的吗?”
“你楼上漏水,我就问问有没有淹到你家。”
“啊,原来是这样啊,谢谢谢谢,我家没事。”
江岸雪挂了电话。夜风吹在身上,有些凉。
他回到家,简单洗了个澡,身心俱疲的睡了。
然后,他做了一个梦。
他梦到了楼渡。
人在做梦的时候往往意识不到自己在做梦,偏偏江岸雪有意识,他知道此刻自己在梦中,看见的楼渡自然也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