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扒在门上屏神细听。
就听里头牛继宗声音洪亮、怒气勃发地吼道:“老二你瞧瞧你这做的是什么事!”
牛继祧十分无奈,“大哥,一件小事罢了,也值得你这样跟我发火。”
牛继宗气得反复转了几圈,沉声道:“你还当是小事?当年你娶人家的时候,是怎么跟江翰林说的,又是怎么跟家里保证的?说是一定收了自己这个花心的性子,好好对自己的媳妇。可你瞧瞧如今,左一个姬右一个妾的放在屋里,还好倒是你有点良心,还知道尊重嫡妻。如今你宠那个姨娘我不说你什么,可你也不该自己就又是给丫头又是搬屋子,你到底把你嫂子和你媳妇放在哪里!”
牛继祧听了,终是低下头叹了口气,愧疚道:“大哥,这事确实是我做的不对,当时也是一时冲动,见她实在可怜,身边只有一个丫头伺候,到现在还跟姑娘住在一起,身上什么首饰也没有,实在不像样子,所以便……我知道这事是我错了,明日我便去向嫂子赔不是,苼蕴那里我也道声歉,不该私自把手伸到后院里的。”
牛继宗听了先是点头,又有些疲累,叹道:“老二,你也是四十岁的人了,我不该这样说你。可你也该知道知道,收敛些性子,年轻时风流些不算什么,年纪到了仍旧是这样,便叫人说你不尊重。”
牛继祧愧疚点头。
牛继宗见他这样,便也不好再说甚么,只是道:“还有一事,我是一定要说的。”
说着便将那日流帛在屋子里打点小厮之事详述一遍,“就是这样了,那天还是传铭正好看见,见一个小子去找四丫头不对劲儿,这才遣人进去听了,谁知就有这样一回事。”
牛继宗素来是个耿直的,说着说着便又生起气来:“我都不知道这样的话也是她一个姑娘家说的出的!也不知道是谁教的她这样,这是你教养的不好!到底出了什么岔子,又不知她平常是见了谁,竟生出这样的心思来!”
牛继祧先是呆呆地听着,直愣了半晌,便也大怒,“我竟不知道她生出了这种心思!不成,叫她过来,我要好生问问!”
说着便要起身叫人。
牛继宗忙拦下他,“你急什么!”
他看着牛继祧这样心里方才松一口气,又道:“见你这样,我才知道这丫头是自己出的主意,不是你也有这想头叫她知道了才做出这样的事来。”
牛继祧原本是气急的,听见这话反倒愕然道:“大哥这是什么话!我怎能叫她把主意打到玚儿身上!”
他看着牛继宗,苦笑道:“我有多心疼玚儿你能不知道?便是有这个意思,我也断不能就这样仓促地说出来,咱们自然是要同大姐夫、大姐商量了,才能慢慢儿地透出这个意思来。如今玚儿已经定了亲,我哪里能办这样的事情!
玚儿都是咱们从小儿看大的,当年娘跟着爹去战场,长姐如母,是她拉扯大的我,整治的那起子欺上瞒下的下人,才叫我能看见爹娘回来,咱家蒸蒸日上。
玚儿当年那样小,大姐又身子不好,我心疼他还来不及,怎会折辱他?若我有一个年纪相当的嫡女,说不得还真动了这个念头,咱们两家亲上加亲,但这不是没有么?
再说了,那四丫头退了亲的,我不好生让她在家里待一年,怎么还在这时候出这种馊主意?”
牛继宗听了,方才信他是真不曾有过这个心思,便点头道:“行了,知道不是你的打算就好,不然这就是逼着咱家跟玚儿疏远,我断不能饶你!”
牛继祧忙道明白,又道:“还是把那丫头叫过来训一顿的,不然还不知她怎样。”
牛继宗好笑道:“你真是叫大姐跟娘宠坏了,想起一出是一出。自然是要敲打,也不能叫咱们出面。自然是要叫你媳妇处置,或者在家里禁足不许她出门,或者请严苛的奶妈子来教规矩,总是要让她长个记性。
但也要等玚儿游过街、会过老师同僚,领了恩旨这些喜事都过去了才好处置,总不能叫四丫头冲撞了玚儿的大事——一辈子就这一回!
也不必瞒着老太太,虽免不了是一场气,但也比日后知道了责怪的好,这些后宅的大事上,咱们不能瞒着,还是叫老太太知道,也好防着万一,她是咱家的定海神针啊!”
牛继祧做了个哭脸出来,长吸了一口气道:“坏了,非要挨老太太一顿拐杖不可。别看老太太如今年纪大了,正经是从过军的,那手劲儿,嘶,想想我就疼!”
牛继宗好笑,“那也是你活该!”
牛继祧看他消了气,忍不住又嬉皮笑脸地缠几句,磨得牛继宗答应替他说好话才满意了。
牛继宗说了半晌,便又道:“叫人请哥儿们和玚儿去,天也好早晚的了,正经去正堂等着才是,省的不恭。”
牛继祧答应一声,便出门叫小厮去请。
原来王扬等人早在听见牛继宗是说牛继祧后院中事时便忙起开。
牛传铖干咳一声,正色道:“长辈们说事,咱们不好在这里了,跟着我到那边咱们的书房去罢。”
他说的倒好似方才趴着偷听的不是自己了,王玚忍笑道:“正是,我也没曾去过表兄们的书房,今日就带我去瞧一瞧也好。”
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