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春和惜春看见黛玉招手都笑着回应, 紫鹃出来迎道:“姑娘们, 我们姑娘请两位进去坐坐。”
探春两人欣然应允,便同紫鹃一同到黛玉院中。
黛玉笑吟吟上前问道:“怎么两位今日这样早便来我这里顽了?可是不知有什么好事儿。”
惜春早看见了黛玉摆弄着的一盆新鲜盆景, 便凑上去仔细观瞧。
探春走到黛玉跟前, 摇头笑道:“哪里是为了甚么好事, 竟是避祸来的!”
黛玉请她在石桌上坐了,又让雪雁端茶上来,紫鹃见机知事,便叫底下跟着的妈妈和小丫头们都边儿上顽去, 只留下王玚嘱咐的刘妈妈边上看着她们别惹事。
黛玉这才笑道:“这倒是奇了,好端端的,哪里来的什么祸事?”
惜春拿着方才那把竹剪子绞花盆底下的枝杈, 撇嘴道:“什么哪里来的祸事, 这一天天的, 难道祸事还少了?从前儿太太见了大姐姐回来, 老太太脸上就不大好看,谁知道那里是有什么是非。今儿又出事,我瞧着且得闹一场呢!”
黛玉不解, 只好道:“许是天气热,大家心里烦闷。”
探春低声替她解惑道:“前头传了话来,宝玉叫老爷打了一顿, 听说打得着实不轻!”
黛玉跟宝玉如今只是平常, 听了这话倒也没什么, 只是不轻不重说了句, “何苦?每日这样闹腾。大家都不安生。”
探春只是笑了笑,也不接话。
惜春却有感触,自己叹道:“原先我觉着那边府里不清不白的叫人烦心,后来先头珍大嫂子去了,倒把我接到这里来,我还高兴。心道可说是清净一些,姊妹大家开心。谁知也没松宽一两年,便又有这样多的波折生出来,也是整日的是是非非吵吵闹闹。”
“这下可叫我躲到哪里去呢?唯有林姐姐这里还算是没人敢来搅扰。若是等着林姐姐你家去了,还不知道哪里有能有我的容身之处,叫我说,倒不如去那什么馒头庵里,守着菩萨过一辈子,我自己更自在。”
探春先还留神听着,后头听了也感同身受,只是最后这一句倒叫她唬着了,忙开口道:“这是什么想头?你可别浑说去!”
惜春冷笑道:“怎么我就浑说了?你不看见我那父亲,早些年怎样上进做官来着。如今不也是城外庙里求道,怎么我就不能侍奉菩萨去?这说出去,谁也不能拦我。”
探春无言,不知该如何劝慰。
黛玉听了心里有些慨叹,只是也不好说什么,早就听说宁府不安宁,却不曾想已经将惜春逼到了这个份上。她自忖是外人,不好开口,便只是自己垂头喝茶。
探春暗暗看了黛玉一眼,见她并无反应,自己便心里苦闷,只能劝了两句,只是看着惜春并不动摇,也便罢了。
三人竟都是静静的喝茶。
才静了会子,便听见外头声响渐起,小丫头子都叽叽喳喳地不知说些什么,就吵嚷起来。
刘妈妈忙赶到走廊前呵斥,“你们闲着磕什么牙?吵得姑娘们不安静,仔细我撕你们的嘴!”
一个机灵的便出来笑道:“妈妈,不是我们磕牙,是那边儿,你瞧,紫鹃姐姐不知道是同谁纠缠呢!”
刘妈妈忙回头一看,却见紫鹃领着贾母跟前的鸳鸯和王夫人跟前儿的彩云过来,便暗自皱眉,也不管这些小丫头们拌嘴,自己就悄悄走到了黛玉身后。
只见鸳鸯和彩云都眼眶红红的,上前给黛玉行礼道:“林姑娘,三姑娘、四姑娘。”
黛玉忙叫紫鹃和雪雁扶她们起来,只做不解状问道:“这是怎么了?眼圈儿一个个都红的这样。”
彩云抢着上前哭道:“姑娘,我们二爷叫老爷打的不成样子,那身上都烂了一大半子,老太太找王太医看时,只说是不好。所以叫我来求姑娘,听说姑娘早在镇国公府里认识不少名医,想着能请一两个来,也给看一看。我先替太太谢您!”
说着便要跪下去。
黛玉忙叫人扶着,“不必这样。其实我也不认识什么名医的,总是那里镇国公府老夫人延请,但舅母既然说了,我总是要试一试。”
说着便叫刘妈妈,“我不出门,也不认识谁,还是你请哥哥去,叫他那里去镇国公府请一位大夫来诊治。”
刘妈妈忙答应了,自去叫江义跟王玚通风报信不提。
黛玉这里劝慰了会子,方才把两人送走了。
探春和惜春见这样,便也不好多留,两人客气几句,只说回去歇着了,实则去了贾母院中,略跟着去瞧一瞧宝玉。
黛玉忙送到门外。
雪雁见众人都走了,一壁上来扶着黛玉,一壁就笑道:“姑娘,这回咱们可是消停了。”
黛玉斜她一眼,嗔道:“什么消停不消停的。”
雪雁笑道:“姑娘还嘴硬撑着呢!早先过来这里,姑娘瞧见边上那走廊,脸都白了。郁郁的好一阵子,咱们看见了,都不敢吱声。
“还是紫鹃姐姐出的主意,让姑娘叫铺子上的人多多的送了高大盆景来挡住那边的窗户。还借口对着窗子谁不舒坦,把床榻挪到了帘子后头,又立了一架镂空的屏风。”
“就这样,那宝二爷还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