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朝与常朝不同, 京中五品以上官员都要上朝陛见——员外郎照理也是要上朝的,似贾赦这般挂名的从五品官儿倒是不必,只在节庆大典上才需上朝。
翰林学士院又与别个不同,在下一科进士出来之前,新科的一甲进士们在翰林院的,即便是六品、从六品,也要上朝,为的是文治之像。
王玚今日是才下了大朝会回来,翰林院大朝会时又是照例过了午间才上衙。
梧桐便上去问道:“大爷,是先回家还是就外头用了便去翰林院呢?”
王玚想了想, 觉得今日大朝会散的早, 时间充裕,外头用的到底不比家里, 便还是决定要回府。
“回去用,外头用的不舒坦。”
梧桐等人答应一声, 便牵了马来,又请王玚上轿,一行人混入散朝的队伍里,缓缓去了王家。
倒是幸亏王玚今日回来了,才一踏进巷子,就听外头梧桐纳闷, “哪儿来的这样多的车马——堵得咱家的门上都进不去人了!”
王玚闻言也是诧异, 挑帘一看, 却不禁笑了, 立时跺脚令轿夫停了,也顾不得别的许多,自己就从轿子里下来,提起袍子就往前头飞奔。
留下梧桐等人在后头傻了眼,忙也下了马追上去,及至到了门前方才恍然大悟,“李大哥,老爷回来了?”
门前的不是李岭又是哪一个?
“正是,你们也是蠢钝——不见方才大爷才跑过去了?可不是去见老爷了!”李岭笑着答道。
原来王玚正是发现这是护送的兵丁,立时就明白过来是王子腾回来了,也顾不得高兴,急匆匆就冲进了府里,也不用问人,径自往书房跑去——果然王子腾就在外书房和杨先生谈事儿呢!
王子腾见他这样跑来,假意呵斥道:“成什么样子!都是做了官儿的人了,还这样不稳重!”
王玚很喘了几口气,平复了会子方才笑嘻嘻行礼道:“父亲、杨先生。”
杨杉知道他父子两个还有话,也不扰人家父子两个共享天伦,识趣的说笑两句便告辞走了。
王玚亲自送出门外,回转身来方才笑着又给王子腾请安,“儿子给父亲请安,一年不见了,父亲身子可还好?”
王子腾先前守着杨杉还绷着脸扮个严父的样子说他几句,如今人走了,便忍不住了,哈哈大笑着上前扶起王玚来,连连在他肩上拍了几下,得意道:“好小子!你不知道在扬州知道了你的信儿是有多给你爹我长脸!”
他拉着王玚在一张圆桌上坐了,还是笑眯眯的,“这一年过得怎么样?在翰林院有没有哪个不长眼的得罪你?跟爹说,我这一辈子还没仗势欺人过,不妨让我儿子尝一回这滋味儿!”
“您还不知道儿子?哪儿能呢!”王玚也难得显出几分稚气来,拍着胸脯笑,“就是有几个不长眼的,您还当舅舅他们是白放着的?不能!就是我自己也是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王子腾又是一番大笑,父子两人说些家长里短的事儿,王玚又问了牛夫人何时能来。
“不过就是这月了,总不能过了年才来。”王子腾直言算着要到年下才来。
王玚点头,这才又问起朝上的事儿来,“父亲来的早了,我就想着一定是为着京里的势力,出其不意的——扬州的事情父亲可挖出了到底幕后主使是哪一个?我瞧着断乎不是三皇子了。”
王子腾先是点头赞同,“三皇子是不能了——你说的对,是为了这个原因,其实五日前就到了,我跟你林叔父秘密进了宫,禀了皇上探查的结果,昨儿才是正式进的京,见的驾——不过为了显着隐秘,还是瞒着众人的,好叫他们以为是昨日才禀的,不防着圣上的处置那样快就下来。”
他正要滔滔地讲下去,忽地又一拍自己脑门,“嗐!又说起这个就忘了,可不是差点儿叫我耽误了正事儿!”
“快去,上衙去!”说着他就往外推王玚,“有件好事儿等着你做去呢!叫我耽误了就不好。”
王玚让他推着往外走,无奈道:“您倒是说明白了什么事儿啊!”
王子腾乐呵呵的,“好事儿!你那岳家的好事儿!你那没过门的媳妇的好事儿!”
王玚一听是黛玉的事儿,忙抬脚就往外跑。王子腾在后头笑骂,“混小子!一听这个你就忙着了!”
王玚也听不见了,早跑出去,门口拽了一匹马,带着还在门前的梧桐和滇杨就直奔翰林院!
那边贾府内,林如海一句黛玉的亲事早已定下,惊了一屋子的人。
即便是贾赦贾政也不过是以为林如海属意王玚为东床,也不曾想到孩子还这样小便就定了亲事,王玚也还未及冠啊,遑论黛玉。
众人不禁自己怀疑,是否方才会错了林如海的意思?或许真只是欣赏才华罢了。
屋内竟是一时无人说话,林如海还纳闷,怎么一听这个倒是静下来的?
半晌,还是贾母先回过神来,嗓音还有些发紧,仍是开口发问:“是哪一家的公子?”
林如海先还奇怪,可他也不是等闲之辈,见众人这样,贾母方才又屡次提起宝玉,言语间多有黛玉和宝玉两人亲热之意,哪里还能有不明白的?
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