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写文不易,请到晋江支持正版
当下已是腊月中旬,离年日近。牛夫人初时耽误了两日,家里误了不少事情,偏到年下,镇国公府老国公夫人和那边府里傅夫人都病下了。
老夫人是年老力衰,牛夫人看了也是无法,只能请善调理的好太医,并将这些年得的珍惜药材一并送去。
但王家从圣祖时发家,至当今承元帝御临天下,已历四朝。当年老祖宗军功虽然不高,嫡支人口不丰,族中众人学识更是无法提说,但胜在多数族长眼光独到,即便王子腾之父王文侪稍显逊色,可王子腾独具慧眼,从潜邸时便与当今交好,王家地位不降反升。
到如今,王家已经是族谱中从王子腾之辈算起,五服之内人口近千人的大家族。后辈人口繁多,其中贫富不一,或性情参商。家中钱势排场足的有,囊中羞涩,家业艰难安分的更是许多,平时各门立各户,走动不常。
但无论家境如何,每近年下,没有不到王府中来的。以此,一进腊月,王府中远近亲友往来不绝,请安问好的、借机钻营的、哭穷打秋风的,全都一股脑儿趁着能名正言顺到这里来的机巧儿,挤到王子腾、牛夫人跟前儿逢迎,此事不能禁止。
加上年下各府往来之事,王府不能没有当家主妇,王子腾旧部请酒亦不能推脱,二人也是无法。
是以家中诸事繁多,件件离不了人,纵使牛夫人有心侍奉病榻,也是分身乏术。每每想起,只能夜半之时,背着王玚父子暗中啜泣。
如此过了两三日,王子腾每日晨出夜归,无暇分心。倒是王玚先一步察出牛夫人精力不济。再三追问,才从牛夫人口中问清缘由。
王玚知道,牛夫人是家中长女,与父母感情一向深厚,当年牛国公去时已是悲痛不已,此时这个年岁再不能经丧母之痛,当下毫不犹豫说道:“太太不必担心,您只管坐镇家中,外祖母那里,我代您侍奉尽孝就是。”
牛夫人楞住,好一会儿才说道:“这怎么成?先不说到你舅舅那里你能不能帮上忙,你这样年纪,素日不过离远些,我就不安的,怎么能叫你离我好几日?你每日还要去老师那里请教,去你舅舅家就离得远了,每日还要早起多少时候?冬日天短,我断不能放心的。”
王玚便笑了,他走上前来,亲亲热热拉住牛夫人的手:“知道太太是为我担忧,但太太,其实不必。都说久病成医,不怕太太说的,我以前不也常病的?如今好了,医理只怕也懂些。虽然不能开方子,但也能帮着舅舅斟酌斟酌——免得大夫不好,倒哄骗了去
再则,我如今过年就十三,按照大安律法,男子十四岁就可娶亲,虽然咱们这样人家,讲究晚些,养养身子,但再过一年,我也是大人了。按老师的意思,明年就下场一试,迟早也是要出去闯荡闯荡,太太只当是先适应适应。
至于功课,太太更不必担心,朝中太学放了年假,老师是要往老家过年去的,不能指教了,早已布置了课业。我在哪里不是学的?太太不信,回来只管看我的窗课本子!”
牛夫人让他逗得又是心酸又是欣慰,只搂着他哭道:“我的儿,不白生你养你这一场,要是没了你,我此时又靠哪一个?”痛哭了一场方罢。
王玚又劝慰了许久才叫牛夫人允他去了,便也不多等,立时遣人往舅舅家送信。
镇国公府第二日就派心腹家人前来接人。王玚昨日就收拾了包袱,当下打点起常用的丫头小子,带上牛夫人给老夫人写的信,跟着来人前往外祖母那里。
当年高祖建都之时,神都还不过是众多不太繁华的城镇之一,空地颇多。高祖又素性豪爽,并不在意王公贵族占地之事,当年京中各王公府邸便并不按制式来建,大小虽还有克制,但内里建筑装饰全凭心意,是以各府中房屋走向、大小院落各有不同,差异不可谓不大。
上上代老镇国公也是军功起家,粗放惯了,镇国公府占地虽大,但当初所建建筑不多,正院只建三间大正房,两边厢房鹿顶耳房钻山,建得四通八达,轩昂壮丽。
院落更是不多,每个小院子占地都足以同王府中正院相比,更不必提老太太和王玚的舅舅,现在的一等伯牛继宗居住的院落。
牛继宗虽然粗心大意,心眼实诚,成就不高,但有一点——颇敬重自己的父母,所以老国公去后,老太太还在,虽然他已袭了爵,但仍不愿意住进正院,就还是在自己原来的院子里住。
老太太也是明理,说甚么也不肯在正院居住,牛继宗无法,只好将原来正院的偏院隔开,又加上旁边的院子,新修了一座院子单给老太太住。
后来王玚来了,他虽然不在口里让王玚多来顽,面上也淡淡的,只是闷头就将牛夫人早先的闺阁重又加了书房,特意请朝中大儒提了字,又将早年间在库房里存的孤本绝本都摆在那里,建好了也不说跟王玚表一表心意,就在王玚下回来住下时,将他引到书房前头,轻描淡写来一句:“舅舅家你也有书房了,跟你娘多住几天再回去。”
王玚进去了,当时几乎愣在那里,他平生竟没见过如此多的珍本!此时才明白舅舅的真正心意,自此与外祖家更是亲近。
这次跟着舅舅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