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才抱着李芙蓉睡得正香, 忽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他。
“姑爷!姑爷!广济堂着火了!您快去看看吧!”
陈才被子一盖捂住脑袋, 广济堂着火该找救火兵丁, 找他干什么?!
“姑爷,你快出来吧!知县大人现在就在广济堂等着呢!”
“什么!”陈才连忙掀开被子,着着急急地起身穿鞋。
“唔——”李芙蓉揉着眼睛,皱眉不耐烦道:“怎么这么吵?”
“广济堂着火了,我去看看, 芙儿你继续休息。”
李芙蓉眼睛一亮,四哥手脚真快!也跟着起身穿鞋,“我跟你一起去。”
陈才和李芙蓉匆匆赶到长街,火焰已停止燃烧, 广济堂那一片成了废墟, 寥寥几根烧成焦炭的柱子撑着支离破碎的轮廓,摇摇欲坠。
今夜天干物燥,火势很大,受灾的不仅只有广济堂,附近的几家店铺都遭了灾,店铺主人们坐在焦土之上, 捶胸顿足,痛不欲生。
原先广济堂位置之前, 躺着一具覆盖着白布的尸体,尸体之前,一个浑身脏兮兮的中年女子泣不成声,李原知县抱着她, 面有戚色。
“见过知县大人。”陈才连忙行礼。
知县夫人周慧一看陈才过来,扯着陈才的衣领子,哀道:“你怎么才来!唐糖一直在等你!她死撑着就是在等你!你为什么才来啊!”
唐糖撑着最后一口气,就是想见一见陈才最后一面,她足足等了半个时辰,依旧没有等到自己的儿子!
“我……我一收到消息就过来了,可是……娘啊!你怎不多等等啊!”陈才猛地跪在尸体之前,嚎啕大哭。
“陈郎,人死不能复生,你别太伤心,当心哭坏身体啊!”李芙蓉紧跟着跪下,心疼地劝慰道。陈才反手抱住李芙蓉,将脸深深埋在李芙蓉脖颈之中,凄切悲凉的哭声传出。
这对年轻的夫妇抱成一团,哭成一团,哭声汹涌,周围本已经停止哭泣的店主们,受到他们感染,悲从心起,又哭嚎起来。
绿衣大丫鬟看着陈才和李芙蓉,却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白天陈才的话又在她耳边响起——
“她就是我陈家的祸害!唐糖!她就是来讨债的冤孽!”
那话中的恨意不是作假。
许是旁观者清,又许是疑邻偷斧,她看李芙蓉和陈才,总觉得他们的悲戚虚伪,总觉得他们是在演戏。她怀疑广济堂火灾就是他们所为,毕竟太巧了。但是,她没有证据。
而在此时,她注意到了李芙蓉的一个一闪即逝的表情——
她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
广济堂火灾,烧毁民居店铺七间,死一人,伤十二人。
知县夫人周慧亦在此次火灾中受伤,若不是棠越拼死相救,周慧必死无疑。
可是周慧活了,棠越却死了。
周慧愧疚不已,唐糖是拿了自己的命去换她的命!这么大的恩情,她一辈子都还不起!
“查!彻查!一定要查出凶手是谁!”周慧死死揪着丈夫李原的手,“有人故意放火!他们泼了火油,还锁了门钉死窗,就是要我们的命!唐糖是为了救我才死的!原哥,一定要查出凶手,为唐糖报仇!”
“你放心,我一定不会放过纵火之人!”李原知县心中亦是后怕不已,就差一点,阿慧就没了!不管是纵火之人是谁,是何身份,他一定要凶手付出代价!
*
此次纵火案性质极度恶劣,又牵扯到知县夫人,衙门上下全力追查,不到一天便找到嫌疑人——案发当晚,有人看到李家的三个家丁出现提着几桶东西经过广济堂。
捉住家丁严刑拷问,家丁没坚持半天,就吐出指使人是李家四公子李金桂和小小姐李芙蓉,再问缘由,原是李芙蓉怨恨唐糖欺压陈才,下令纵火杀人!他们放火的时候,没想到知县夫人也在广济堂,否则给他们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对知县夫人下手啊!
“唐糖——竟然是因为陈才……你死得冤啊!”周慧几乎要哭晕过去,唐糖掏心掏肺地对待陈才,换来的是什么?!一场火灾!不值啊!真的不值啊!
“带上所有人去把他们捉来!敢反抗就地正法!”李原知县愤怒万分,他原本以为是自己官场上的敌人下的手,没想他们要杀的人是唐糖,阿慧只是遭了池鱼之灾!但唐糖已经死了,还是为了救阿慧才死的,李原知县只得将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到凶手身上——
李金桂、李芙蓉、陈才!一个都跑不了!
*
“是我做的。我就是看不惯她欺负陈郎!要抓抓我,全是我一个人干的,不关陈郎的事!他什么都不知道!”公堂之上,李芙蓉梗着脖子,将所有的罪责都揽在自己身上。
“李芙蓉!糊涂!她是我娘,你怎可如此蛇蝎心肠!”陈才难以置信地盯着李芙蓉,他只是说说而已,李芙蓉怎就当真了?转头重重对李原知县磕了一个头,“知县大人,我与娘母子情深,从未有过什么嫌隙。这毒妇不知从何处听来风言风语,杀人害命,请知县大人为我做主,为我娘做主,重重惩治此毒妇!”电光石火间陈才已经想清楚了,想要撇清自己,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