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越微微侧身避过,诺诺道:“不、不可以……”
雷尊微有些恼怒,道:“你拒绝我?”
棠越抬眸,带着泪光的双眸柔柔看着雷尊,“在遇到你之前,从来没有人关心过我有没有穿鞋,冬天采雪冷不冷,更没人会蹲下来把我沾满泥土的脸捧在手心,像什么珍宝般……你的披风我一直都留着,当我冷的时候,难过的时候,我就拿出来看一看,心里变暖暖的,烫烫的。当听爹说我能嫁给你的时候,我高兴得整夜整夜睡不着觉,一照镜子,嘴角都是上翘的……”
雷尊面色稍柔,佳人崇拜痴慕的眼神很好地满足了他的大男子之心,“那你为什么要拒绝我?”
“可是,你是长姐的啊!我不应该有其他想法的,这是不对的!你还是走吧,今天是长姐大喜得日子,你该留在长姐身边,洞房花烛夜,没有新郎,她该有多难过?”
“我走了,你不难过?”雷尊问。
棠越露出一个柔弱中带着坚强的笑容,泪光盈盈道:“我没关系的,我都习惯了。长姐不一样,她从小到大没受过什么委屈。她是我最重要的长姐,你能不能答应我,以后也别让她委屈?”
“她从前对你不好,你还这么关心她?”
“本就是我娘对不起她娘,她哪怕是要我的命,我也绝无怨言。”
棠越低垂着眉眼,嘴角噙着一丝淡淡的笑意,红烛绯光下,她周身气息安宁祥和,不带一丝阴暗沉郁,看着这样的她,听着她轻柔仿若仙乐的声音,雷尊一直紧绷的心弦缓缓放松下来——
她和他是相似的,一样是庶出,一样的出色,一样从小被人嫉妒、被人怨恨,受尽嫡出嫡脉的欺凌打压。
可她和他又是截然不同的,他得势之后,选择了“报复”,所有欺负过他的人,都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意外”死去;而她选择了“原谅”,她没记恨过嫡姐胡蝶对她的虐待,处处宽容,处处忍让,处处都在为嫡姐着想,甚至不惜将自己心爱的丈夫拱手相让——她就像他的母亲一样,善良得几近懦弱。
雷尊小时候不能理解他的母亲,长大后也不能理解胡媚。但是,他爱他的母亲,同样也爱胡媚。她们温柔、善良、纯洁、无害,在她们身上,雷尊找到了久违的宁静。
“不说了,你快走吧,别让长姐等急了。”
棠越推搡着雷尊,她几乎使出了吃奶的力道,但这力道对于雷尊来说,就像小白兔的挠痒痒。雷尊一侧身,棠越忽失重心,轻呼一声摔向地面,雷尊猿臂一捞,将人打横抱起,大步走向喜床,“等急了?这倒是为夫的不是。”
“等、等等!”棠越被压在铺满花生坚果的喜床之上,双手抵住雷尊压下的胸膛,结结巴巴道:“交杯酒还没喝……”
雷尊闻言起身,倒了两杯酒递给棠越交臂喝下,随手将酒杯掷于床下,凑过来要吻棠越的脸,又被棠越阻止,“等、等等!”
“又怎么了?”再次被打断的雷尊有些不耐烦。
“会、会不会有人听墙角?”棠越白皙姣好的脸庞泛上一层薄晕,好似红梅立雪,更显娇艳得不可方物。
这样的美人儿是他的!不许任何人看,听也不许!
独占欲在雷尊心头汹涌而起,雷尊大喝道:“所有人退出落梅院,不许靠近!”
守在房外的守卫侍女依令无声无息地退下。
雷尊感知到整座落梅院只有他和棠越的呼吸,闻着棠越身上淡淡的香味,他再也忍不住了,热情地亲/吻下去。可在他的唇离她的肌肤只剩一寸之时,他忽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
“头、头好晕……”棠越抚着额头,身形摇摇晃晃,眼睛一闭,摔在床上。
“酒中……有毒?”雷尊紧随其后,砰地一声倒地不起。
等到雷尊呼吸平稳之后,棠越蓦地睁开眼睛,起身,走到屏风之后。
不多时,棠越穿着一身老气十足的靛青色对襟褂走了出来,坐到铜镜之前,棠越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特殊脂粉,在脸上涂抹起来。
肤色涂黄,眉毛加粗,唇线勾宽,鼻梁上阴影,嘴角点上豆大的媒婆痣……
一盏茶之后,棠越化妆完毕,披上一件黑色斗篷,帽子一带,小半张脸隐藏在阴影之中,猛一眼看上去,竟有几分像孟嬷嬷。
棠越走到床边,看着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雷尊,目光难掩厌恶之色。
相比起一直欺负胡媚的胡蝶,棠越更加厌恶口口声声说爱胡媚的雷尊。
胡蝶从一开始就将对胡媚的敌意和厌恶摆在明面上,胡蝶身为正房所出,与小三所生的胡媚立场天然对立,从生下来的那一刻起就是敌人,更别说后来还嫁给同一个男人,更加势不两立。胡蝶对付胡媚,这没有什么可以指摘的。
但是雷尊不同。
雷尊说喜欢胡媚,但他却从没有站在胡媚的立场,真心为胡媚考虑过。
他明知胡蝶喜欢他,却毫不掩饰地在胡蝶面前表现对胡媚的好感,刺激得胡蝶疯狗似的对付胡媚;
他舍不得胡蝶背后玉剑山庄的势力,又贪恋胡媚的美色,于是他在与胡蝶定亲后假装中毒,强占胡媚的身子,将所有的骂名都推到胡媚头上;
他将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