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快快跪下来叩谢小少爷的大恩大德!”李金桂的狗腿家丁恶声恶气道。
“糖大姐你再仔细考虑考虑!”卖拨浪鼓的挤眉弄眼,拼命暗示棠越赶快答应。
“我考虑好了——不卖。”棠越道:“规矩就是规矩,既然定下了,就一定要遵守。”
“你傻是不是?两文与七万文这还用得着选?!”狗腿家丁大喝道,若换了他,早就抱着钱袋子跪下磕头了!
“有些东西比七万文更值钱。”
“糖大姐,拒绝了这桩买卖,令郎的求学之路怕是要坎坷不少。”王川开口道。
“王书生,我识的字不多,但我知道一个典故叫‘曾子杀彘’。我希望我的儿子小才能成长成顶天立地的好人才。人才人才,人在前,才在后。在成‘才’之前,我希望他能成‘人’,一个言而有信、忠孝节义的好人。”
“今天我若是为了区区七万文钱出卖自己的原则底线;明天,我的儿子说不定会有样学样,为了利益出卖自己的道德良知。我希望他做一个好人,那么,相对应的,我也要先做一个好人。”棠越笑着,脸上仿佛泛着淡淡的光芒,就像一个勇敢又慈爱的好母亲,用柔软粗糙的双手为孩子撑起了一片光明的天空,她粗俗无礼,她目不识丁,但她对孩子的爱,与礼仪、与学识、与其他任何一切都无关。
王川看了棠越好一会儿,忽然拱手俯身,在众人的惊呼中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糖大姐微言大义,晚生受教。”
晚生,是谦辞,是读书人后辈对前辈自谦之称。王川这是认为,糖大姐这么一个低贱的小商贩,心性品行,足以当他的前辈先生。
“使不得使不得!我一个不识字的粗妇怎么担得起!”棠越连忙伸手去扶王川。
李金桂在旁翻了个白眼,“丢脸!”
王川顺着棠越的力道直起身,瞪了李金桂一眼,“朽木不可雕也!”转头面对棠越,王川和风细雨,递过二十个铜板:“糖大姐,我要转转盘,十次。”
“要转也是我先转!”李金桂眼睛一斜,两个家丁挤走王川立刻站到了转盘之前。“先来后到,穷书生,后边排去。”
王川冷哼一声,心中有气,但在棠越这个伟大的母亲摊前不与李金桂这暴发户计较。一甩袖,排到了家丁之后。
围观众人如梦初醒,争先恐后地挤到王川身后乱糟糟地排起队来——他们可听清楚了,两个铜板转一次!转到什么拿什么!
两个铜板,不过就是一个包子钱!十次也不过二十个铜板,换这么一座仙宫似的园林,不亏!
“糖大姐,园林只有一座,前头的人转走了就没了!我们这些后来人吃亏啊!”有个排在队伍后面的人高声喊道。
“那我只能把钱赔给你们了。”棠越说道。
“不能再做一座吗?”
“这是孤品,只有一座。”
“糖大姐这对我们不公平啊!”
“先到先得,若觉得不公平,我把钱退给你们便是。”
排在后面的人还想再闹,壮汉虎目一瞪,“你们想闹事?!”
那壮汉身高九尺、皮肤黝黑,粗眉一竖便有一股凶悍之势如猛虎下山汹汹而来,吓得后面闹事的立刻止住声音,他们都是些欺软怕硬的,看糖大姐今天好说话才敢放肆,碰上一看就不好惹的壮汉,登时连屁都不敢放,从心如鹌鹑。
“谢谢这位老哥。”棠越对壮汉道。
壮汉瓮声瓮气道:“我看不惯他们怂蛋样,专门欺负弱质女流。”
棠越对上壮汉关切的目光,心下了然,移开目光,不再说话。
“陈升笔墨纸砚要钱,娘问医寻药要钱,小才上私塾也要钱。我苦苦撑着陈家十几年,好不容易攒下十两银子,还被我男人拿走当聘礼聘了你。现在陈家就剩一个空壳子,连他葬礼用的二两银子还是借的。香妹妹啊,我也不追究你狐媚害死陈升这件事情,过去的都过去了。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我们姐妹一起好好努力,撑起陈家,也不枉费和陈升夫妻一场。”
棠越言下之意是要香寡妇嫁进陈家当牛做马,供养陈家一家老小,但香寡妇哪里肯!当下敛了柔弱的神情,柳眉一竖,骂道:“呸!什么姐姐妹妹!我跟这姓陈的可没半点关系!”
陈才不敢置信地看着忽然变了脸的香寡妇,先前不是这样的啊!先前她明明说她跟爹是君子之交,还说自己可以把她当亲娘的啊!
“我当被狗咬了,簪子还你,百花香也还你,你别来找我!”说着香寡妇拔下头上的银簪子,拿出怀中的百花香丢在地上,像是身后有恶犬追般,头也不回地跑了。
“叮当——”银簪香粉落地,艳丽的粉末撒了一地,浓郁的百花香充斥灵堂,灵堂的庄严肃穆彻底荡然无存。
“香姨!”陈才大喊道。
香寡妇闻声跑得更快了。
陈才下意识便要追上去,黄大嫂眼疾手快拉住陈才,将陈才推到棠越身边,道:“你跑什么!你娘在这呢!香寡妇是个坏女人,她说的话都不能信!你从前是被她骗了,所以才会误会你娘是杀人凶手,快,跟你娘道个歉,这事情就算过去了。”
“我不!”陈才低头狠狠咬了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