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带她离开。李理那一世,许银瓶可一次都没来看过她。李理也曾学?着田甜,家书写了一封又一封,可许银瓶一封回信、一句安慰都没送进来,就跟没有?李理这个女儿?一样。
若非林零的死亡录像在外面闹得沸沸扬扬,许银瓶也不会纡尊降贵,贵足踏贱地吧?
见?棠越不说话?,田甜哼了一声,扭过头去,生气。
棠越哭笑不得,女人心,海底针,尤其是这时候的女人,喜、怨、哀、羡、怒……短短几?分?钟之内,诸多情绪变换不定。
棠越捏住田甜的下巴,将她脸掰了回来,转移话?题:“你来多久了?”
碎发簌簌而下,田甜垂下眼睫,“快三年了。”本来说好只待半年的,可半年变一年,一年以后,又一年,再一年。
“他?们为什么送你来?”
“我谈了个男朋友。”
“他?多大?”
“同班同学?,一个小胖墩。”
“很喜欢他??”
“不喜欢。”
“那为什么和他?在一起?”
田甜弯了弯眼睛:“他?给我零食,帮我做作业,还带我玩。”
棠越失笑:这理由还真是……
“你呢?你也早恋?”
“我没早恋,我网瘾。”
“网络真可怕,这里十个有?五个是网瘾被送进来的。”
“不用视网络为洪水猛兽,避之唯恐不及。网络是好东西?,看你怎么用而已。所谓网瘾,不过是家长懒惰和推卸教育失败的借口,别被他?们洗脑了……剪好了。”棠越捧起镜子,“你看看喜不喜欢?”
田甜摸着自己的脸:“真好看……妈妈会喜欢吗?”
“你不恨她?”
不假思索,田甜一个“恨!”字脱口而出,但紧接着,田甜嘴巴一瘪,眼底浮上一层水光——
“可她是妈妈。”
妈妈……
棠越拿过梳子,轻柔地帮田甜梳着头发,圆钝的梳齿一下一下梳过头皮,犹如温柔的大猫伸出了舌头,一下一下□□着小猫的皮毛,在这样充满怜惜的安抚中,田甜舒服地眯上了眼。
“你的妈妈,是个怎样的人呢?”棠越轻声问道。
“妈妈很厉害,她会梳很漂亮的辫子,三股辫,鱼尾辫,蜈蚣辫,还有?那些说不上名字的编发,她都会编。编好以后,别上一个蝴蝶发卡,可好看了……而且她很会做饭,什么养身?汤、健康餐,还有?自制可乐——她用白醋红糖和小苏打自制可乐,我偷偷喝过一口,比外面买的好喝多了!”
偷喝?
棠越下意识看了田甜一眼,田甜满脸的羡慕,顿时,棠越明白过来——梳头编辫子也好,煲汤自制可乐也罢,都是属于妹妹田蜜的吧。所以,田甜才羡慕,才需要“偷喝”。
“你妈妈真厉害,我妈妈就不同了。”棠越说的漫不经?心,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般,“她从来没给我扎过辫子,也没给我做过饭。”
“怎会?”田甜有?些惊讶。
“她是老师,还是班主任,要关心学?生成?绩,要关心学?生身?体和心理健康,还要记得学?生的生日给他?们送惊喜,所以我这个女儿?就排在最后了。十二岁以前,我都是留短发的,跟个男孩子一样,方便打理。学?校有?饭堂,饭菜很便宜,所以妈妈也不用费心做饭。”
“那你吃什么?也吃饭堂吗?”
“教师饭卡只有?教师本人能用,所以,我等她从饭堂打饭回来给我吃,有?时候她忘了,我就自己泡泡面。记得九岁那年,我不小心打翻了煮水壶,把脚给烫伤了,她骂我废物?,连泡泡面都不会。”
“太过分?了!她怎能这样!”田甜义愤填膺,哪有?这样的妈妈!
棠越笑笑,继续平静无波地说下去:“老师的工资不高?,去不起医院,所以她要去校医那拿两管京万红给我涂一涂,可她一去去了十几?个钟头,直到?凌晨
一两点才回来。”
“她去做什么了?”
“她班里有?几?个同学?打架,其中一个鼻骨被打断了,血流了一手,她急着送那学?生去医院。那学?生爸妈在外地工作,在身?边的唯一亲人是七八十岁的奶奶,腿脚不便,所以我妈留在医院照顾他?,还帮他?垫了医药费。”
“你才是她孩子啊!”田甜都快气哭了,放着自己的孩子不管,去照顾别人的孩子,李理难不成?是垃圾桶里捡回来的?!
“她是个好老师。也怪我不小心。从那以后,我开始学?着自己煮饭做菜,刚开始没经?验,煮的饭不是夹生就是太烂,后来慢慢的熟练了,煮的饭菜也能入口了,比饭堂的营养多了。只是……”
“菜钱太贵,她给的很不情愿,说我矫情,埋怨我为什么不肯吃饭堂饭菜,教师饭卡有?优惠呢。被说一次后,我就不跟她拿钱了,我帮同学?做作业挣钱,一页作业三毛钱,薄利多销,勉强糊口。生意好的时候,还能省出几?块钱买零食吃……”棠越瞥了田甜一眼,笑道:“别用这种怜悯的眼神看着我,李理从不需要他?人的怜悯。”
是的,李理不需要。她那样倔强的人,不需要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