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成婚那日, 宋星遥也去了。
做为林晚的娘家人,林宴必要前去帮忙,本无意让她同行, 宋星遥是自愿前往的。
林晚一个眼神,就让她做了噩梦, 宋星遥心有不甘。明明重生归来,世事已改,她却还要受旧事旧人影响。从前避林晚, 是因力有不逮想要远离,可现在……即便林晚身为三皇妃, 于她而言也只是钻营后宫与男人的妇人而已, 再怎么处心积虑爬上高位也不过依附, 终究不比她手中所握力量。
无可畏惧。
宋星遥不想再逃避。
圣人还在病中, 三皇子与林晚的婚事不能大肆操办, 只由宫中依例赏赐,按着祖宗礼法行过大礼,入宫拜过圣人, 林晚就从林府进了三皇子府。出阁那日, 县主仍没被从道观接回, 所幸林将军身体已有好转,能够起身招呼宾客。
此前因为林晚的婚事, 父女二人本就闹得僵硬, 如今再添宫中苟且之事,他二人关系已如冰石, 可及至林晚拜别, 林将军眼中终露几分温柔——不管他与县主夫妻间有多少不堪, 林晚始终是他唯一的女儿。从前他就甚宠这个独女, 又想着县主毕竟是她亲生母亲,不会害了自己女儿,便从没想过女儿会被教成第二个县主,到了如今再悔已晚。他那气恼中又添未尽人父之责的愧疚,而今女儿又要出阁,他的心情就更加矛盾。
“阿晚,嫁入皇家便不再是家中娇女,为父望你能戒去骄燥,谨言慎行。从此往后,你就是三皇子妃,莫再像从前在家中那般任性。”林将军边说边起身,扶起跪在堂下的林晚。
林晚执意三拜之后方抬头,露出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她生得极美,从前是娇俏,今日红唇金冠,娇俏化作明艳。
“多谢阿父教诲,女儿谨记于心。女儿自己选的路,不劳阿父操心,劳烦阿父替女儿带话予母亲,他日阿晚必将銮舆迎母归。”林晚脸上笑意俱无,冷冰冰说完,也不等林将军回应,转身便向外走去。
从县主被送走那日起,她就将父亲一并恨上了。
林将军闭闭眼,林宴忙上前扶住他,宋星遥则于林晚目光交错,林晚又冲她一笑。
那笑,冒着森冷寒意。
宋星遥回以一笑,云淡风轻间化去她无声挑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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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过后,京城的局势越发紧张。
圣人的病情仍无好转,但也不见恶化,就这么拖着。长公主手段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风格,摄政两个月时间已折服群臣,三月春汛的洪灾因有她镇着,朝廷拔款赈灾恤民,并没酿成大祸,百姓皆夸,赵幼珍在朝野内外威信见增。与她对比,三皇子越发显得平庸,他在政事之上并无远见,也不能体察民情,屡次被长公主打压,二人间的矛盾越积越大,三皇子对长公主的意见也越来越深。
三皇子虽与林晚成婚,本想借岳家的神威军巩固势力,不想二人成婚次日,便传出林将军因病请辞,神威军暂由其侄林乾并军中几位重将同掌,以此与储君之争割开。这亲事结得并不如意,再加上前朝的不顺,三皇子将怒气发泄在后院,成婚没多久就另收了几个舞姬放在屋里,反将林晚这正妃晾在一旁。
六月初,天气已热,百花开到荼蘼,花事渐了。宋星遥摇着纨扇,身着薄薄罗裙,坐在阴凉的亭子里,吃着冰湃的果子,看着亭外年轻的小娘子斗花草。亭内好些妇人围坐她四周,有两三个还是命妇,正三三两两坐着闲谈。
瞧得出来,众人以宋星遥为主。
长公主摄政,宋星遥是她身边的红人,品阶早就一升再升,又嫁予林宴为妻,如今是长安风头最盛的女人,一般的命妇对她只有奉承的份,就算品阶比她高的,对她也都礼遇有加。
今时不同往日了。
长安的贵女们每月都有几场聚会,大部分的聚会都会递帖邀宋星遥赴宴,宋星遥一般只挑几个有用的参加。随着赵幼珍摄政,她的事务也愈加繁重,狸楼的俗务已经撒手,如今管着长公主在整个长安的产业,也就是整个长安的消息都在她这里汇聚,另外还要分/身照管公主府事务,给赵幼珍当起总管来,因为赵幼珍的精力已经挪到朝政之上,公主府已经然顾不过来。
这么繁重的事务加身,莫说参加这些聚会没时间,她连和林宴见面都有些困难。林宴也是忙到人影都难见,夫妻两人虽在一个屋檐下,却常常她睡下时林宴还没回来,又或者她索性留宿公主府,总能有个全头全尾好生温存的时间,想要亲个热,都是林宴半夜回来摸黑爬上床,搂着半梦半醒的她一番搓揉,那**滋味口咂起来,像做梦一样。
宋星遥也是无奈。她着实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些聚会上,但不来又不成,处在她这位置,需要合适的社交来保持某些消息的获取渠道,比如今天这个聚会。
“听说了吗?前天那府里又出事了。”有人站在扶栏前交头接耳,其中一人开口,不敢提名讳,只用手比了个“三”。她的声音不算小,亭里的人隐隐约约都能听着。
贵妇人的闲谈,无非是长安贵圈里的流言蜚语,真真假假的。
“你也听说了?”另一人附和,“可不是,这才嫁去没多久吧,都闹了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