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回去后,史氏就搂着贾敏抹起了泪,连带着贾代善本来想留在史氏这里,都不知道该怎么着了。
只得硬着头皮,宽慰史氏道:“又不是出远门,不过是陪娘小住段日子,再说了那儿还有盈儿,敏儿也好有个伴儿。”
史氏撇撇嘴,“谁要跟那个乡下来的一处玩?”
贾代善“啧”了一声,义正言辞道:“这叫什么话?才在京城住几年,就忘了本了?要说乡下,咱们可都是从金陵来的。这金陵城,和金陵下郡县的有什么分别?就是待几日,又不是不让你瞧,你随时都可以去母亲那儿啊!这么大个人,怎么跟个小孩儿似的?”说着,深吸了口气,半是埋怨,半坐在床沿背过身去,还偷偷打量了史氏一眼,不由心中一动。
史氏虽也三十好几,但保养得好,在外能干稳妥,这会子眼角挂着泪,嗔着,赌着气,倒显露出几分小孩子心性。同刚成婚那会儿一样。
“你……怎么也不帮着劝劝!”史氏气急,搡了贾代善一把,代善一个没坐稳,险些从床沿跌下去,不由又是气又是好笑,“劝啦,你不是都听见了?”
“你连个屁都没放!”
“我放了,你没听见。”
史氏一怔,旋即气得破涕为笑,恨不得随手拿个枕头砸过去。“这两年你在官场待久了,真是愈发油嘴滑舌,哪里还有半分以前的样子?”
贾敏叹道:想必以前爹爹也有过“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青春,只可惜逐渐变为了中年油腻男,不过即便这样,当下这相貌也是一儒雅年轻的大叔。
“你还记得我以前样子啊?我还以为你早忘了。”
“不记得了!”史氏丢给贾代善一个大白眼。
“嘻嘻嘻!”贾敏见爹娘吵架,忍不住笑出了声,忽又想起古代小姐该笑不露齿来着,赶忙两只小手一捂嘴,躲到了史氏身后。
夫妻俩都被这小丫头给逗乐了,贾代善赶紧捡了个台阶道:“你瞧,敏儿都不介意,你抹什么泪?”
“我……”史氏刚要诉说,忽然也反应过来,问贾敏道,“敏儿,你愿意去祖母那儿吗?”
贾敏点了点头。
史氏蹙眉好奇道:“你不是最不……”刚要说“不喜欢”,忽然想起房氏毕竟是贾代善的亲娘,于是换了个词道:“怕你祖母吗?现在不怕啦?”
贾敏歪着头,认真地思索了一阵,点了点头,“怕!”
这不就结了?史氏刚要开口对贾代善继续劝说,小女儿接着道:“那就更要去了。”
“为什么?”史氏傻了眼。
“因为爹说的啊,怕什么来什么,比如说怕晚上越怕,就瞪大眼睛将夜里看个遍,看看就不怕了。祖母不爱笑,多看几回就不怕了。”
“你看看,你看看,闺女比你成!”贾代善忍不住对小女儿竖起了大拇指,“你呀,比你两个哥哥都成。”贾敏也伸出大拇指,和自己爹怼了怼。
史氏见他们父女俩一条心,心里莫名吃起醋来,小声嘀咕道:“怎么病好了之后,胆儿也变大了,胃口也变好了似的?”
贾代善不以为然,“那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当然是越长越懂事了,难不成还越活越回去?”
“嗯。”贾敏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还是活着好,好好活着才能见到爹娘。”小手拍着胸脯表忠心,生怕被她父母看出她是个西贝货。
史氏自然也乐得见到女儿这般,便也不再多阻挠,起身下床吩咐琉璃铺被子,边叮嘱道:“到你祖母那儿,要多听话,不会说话就少说话,言多必失。勤快点儿,在老人家面前眼里要有活儿。”
贾代善一愣,“怎么又是敏儿的被子?我睡哪儿?”
“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我……”贾代善笑道,“我原来就住这儿。在母亲那儿,咱不是都和好了么?”
“紫凝阁啊!”史氏一想到孟氏,心中就一阵酸意,偏偏口是心非。
贾敏摇摇头,女人啊,就是口是心非,心里想留嘴上赶,直男听不懂,可能就真去了。干脆自己下了床,给老爹腾地儿。
“哎,敏儿你去哪儿?”史氏急了。
贾敏乐乐呵呵道:“明儿就不跟娘睡了,我先回去睡一晚适应适应。”旁边木莲赶忙拿外衣给贾敏穿上。
第二日,大包小包的“迁徙搬家”就开始了。
贾代善哭笑不得,“就自己家从一个院子搬到另一个院子,你们带这么些个东西?就是短了什么,叫菖蒲撒丫子跑过来取也行啊!”
史氏白了丈夫一眼,继续给贾敏裹披风,“都寒露了,马上霜降,多穿些。”
“娘,我快喘不上气了。”贾敏无奈,有种冷叫“妈妈觉得你冷”。
“到祖母那儿吃饭可不能像在咱们院里这般挑食。”史氏小声叮嘱着,“大家闺秀都不挑食,食不言、寝不语,给你夹什么吃什么,娘以前是没有严加管教你,但是祖母会,她最不喜欢见人糟践粮食了。”
“知道了。”贾敏已经可预见性地知道,接下来还会有种饿叫“奶奶觉得你饿”。
“行了,去吧,你祖母人很好,到了那儿要听祖母话,不要打扰祖母念经静心,不给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