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在现代对十字绣的理解,在绣棚上扎了几针,发现不像自己想得那么简单。这双提笔就能写华章、落纸就能画山水的手,此时此刻变得笨拙起来。再看旁边的姐妹,已经走针如飞了,就连最小的姐姐贾妍绣起花来也是毫不含糊。
可这位杜娘子,根本就不顾底下的学生学的怎么样,只顾自己飞针走线地绣,嘴里讲得头头是道。
杜珍娘缓慢走着,四下里看了看,边看边点评道:“这针法十天前就教过你们,你们回去练了些时日,应当都会了。今天教的就是在它的基础上,只要之前的针法你们掌握了,今天学起来就很容易。”
贾娴柔柔地问道:“杜娘子,您看我这个边儿这样绣对吗?”
杜珍娘看了看贾娴绣棚上那朵海棠,甚是娇艳,不由满意地点了点头,“大姑娘绣技连日见长。”
得了杜珍娘夸赞的贾娴,心满意足又洋洋得意地故意看了一眼周围几个姐妹。坐在她旁边的贾姝嘴里“切”了一声,小声道:“有什么了不得的?这也值当来问?老老实实绣就是喽!”
贾娴听见了贾姝的话,幽怨地瞪了她一眼。屋子并不大,贾姝自以为声音不大,其实也落在了各人的耳中。杜珍娘平时除了看贾敏不大喜欢,其次就是贾姝了。这个二姑娘,做什么事都马马虎虎,绣花能把手扎着、污了的绣棚继续用、配色能把线配错,绣出绿花红叶来也不是没做过的事。
和她姐姐相比,简直是差远了。于是杜珍娘不客气地从贾姝身边经过,道:“二姑娘连日来绣技丝毫不见长进,难道就没有什么要问我的?”
贾娴听了这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贾姝见杜珍娘偏袒贾娴,也不好争辩,只得摇摇头道:“没有没有,等有了我自然会问你。”
杜珍娘被她堵得哑口无言,更兼气恼,索性也不再管她。贾妍依旧绣得仔细,中规中矩,她相貌不出众,平素话不多。坐在角落里绣花时,经常被人忽略了。
倒是这位新来的表小姐,绣起来十分认真,再看绣技竟然也十分出众,那绣棚上的花鸟栩栩如生。杜珍娘忍不住赞叹道:“这花样倒是新鲜,我竟没见过,不知房姑娘绣的是什么?”
房月盈憨憨一笑,“娘子,这是牵牛花儿。”
“哦。”杜珍娘点了点头,“这色配得倒是极好,是很有天赋的。”
贾娴心中鄙夷道:什么牵牛花?光听名字就很土,哪里看来的乡野花,真是难登大雅之堂,哪能和自己手中的秋海棠比?心中虽这样想着,她却谨记着她姨娘昨晚对她的叮嘱,于是也对房月盈抱以了羡慕赞赏的眼光,“盈表姐真是见多识广,才刚来,就被我们杜娘子夸赞了。你不知道,我们杜娘子的绣技可是名满京华呢,能被她称赞,可见姐姐绣技高超。”
一句话夸了杜珍娘和房月盈两个人,两个人内心都喜滋滋的。谁不喜欢听好话?
贾娴这么一回头,便一眼看到了拿着针不知何从下手的贾敏。
“杜娘子,我看四妹妹那边好像绣得不大顺,烦劳娘子指点一下四妹妹吧。”
杜珍娘何尝没有看到贾敏绣法的笨拙,只是她也懒得去过问罢了。一个女学生,若一心想学好绣技,怎么不会自己主动问师父、竟还要自己的姐妹来替她说?可见内心对女工还是不喜的。
经贾娴这么一说,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到贾敏这里。
贾敏在心里道:她可真是摊上了一个好大姐啊!
人家都出招了,自己哪有任人抹黑的憋屈道理?
于是贾敏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地对杜珍娘道:“并非学生不愿勤思多问,实是前些日子病了不少天,对娘子新教的针法不熟悉。想着不过缺席了几天而已,杜娘子一定会等着敏儿放缓些教习,不想敏儿的底子太弱了,今日竟无法用以往所学及时跟上娘子的进度。现下敏儿住在祖母院中,回去后一定多向陶嬷嬷请教针法。”
杜珍娘听到贾敏提“陶嬷嬷”,脸色变了变,陶嬷嬷是房老太太院里的老嬷嬷,也是从金陵带来的。原是房氏娘家的家生子,擅长女工,房氏出嫁后,她便被放了出去自行嫁人。凭借高超的绣技在江南一带也很是闻名,自己先前所待的绣坊还曾想高价聘请她。陶氏命苦,夫君去得早,儿子也早夭了。房氏念及主仆旧情,便又将她召回身边。
自己得以进贾府给几位姑娘们当绣娘,虽说技艺高也是一方面,不过自然少不了陶嬷嬷的举荐。不然在处处是高手的京城,甚至还有为皇家提供绣品的绣坊,自己也算不得什么顶尖级的绣娘。况且贾敏说的并没错,自己的确丝毫不顾贾敏病了,而一直带着其他几个姑娘继续学,今日贾敏重新来后,自己也并未教她先前缺课的针法,要知道整个荣国府只有贾敏是嫡女。若让陶嬷嬷知道了,能不对她有想法?
杜珍娘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对贾敏的脸色和悦一些,“你不会绣今天的针法不要急,慢慢来。先用你之前学的针法绣,新的针法我再教你。”
贾敏微微笑道:“多谢杜娘子。”
房月盈待杜珍娘走后,悄悄对贾敏道:“敏妹妹,你有哪里不懂,我来帮你瞧瞧。”说着边走了过来,跟贾敏坐在一处,拿起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