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在荣国府养了大半年,皮子白了,也和那牛乳一般,个子也长高了,人也有了世家贵女的气质,可性子却沉闷了不少。她也知道,来的时候不知这差距,住下来以后知道了自家府里与荣国府的天壤之别,自然心生自卑。再加上寄人篱下,家里也不闻不问,能不沉闷么?
“春杏,你看,她们的热闹,我从来就融不进去。就连之前因为犯错住到老太太这里的娴妹妹,她也能如此欢快地融入进去。我呢,只是一个外人。都年节了,家里连封信都没有,我想爹爹应当早就当没我这个女儿了吧。”
两个月前就寄回家的家书,到现在都没个回音。春杏也有些心酸,嘴上却宽慰她道:“姑娘别多想了,这北方大雪,冬日河道也结冰,从金陵过来家书没那么快的。”其实二表叔、三表叔从金陵来的信也不过一月就到了。
次日是房老太太过寿。各个晚辈都送上了自己精心准备的寿礼,贾代善当然是最为精心准备的,呈上了一棵巨大的红珊瑚树;那贾代成送上的是一幅屏风字,用珍珠堆成了一个寿字。
又是珍珠,贾敏怀疑这三叔一家早就不做绸缎生意了,改行挖珍珠。
相比之下,老二一家就寒酸多了,都是些常规的寿礼,外加卓氏亲手做的一身冬袄和鞋面。不过房老太太并未嫌弃,也一视同仁地表达了喜爱,并夸赞了卓氏手巧,贴心。
几个孙子孙女也纷纷变戏法似的送上了自己的贺礼,其中以房月盈绣的观音图得到了大部分人的赞赏,尤其是女眷。称赞她的同时,更多的也是在称赞老太太养得好。贾敏则是根据史氏的指点,选了一份既不逊色也不出格的寿礼。
贾政给房老太太送了一只西洋怀表;贾赦送了一副玳瑁老花镜。都是那时候的稀罕物。尤其是玳瑁老花镜,房老太太戴上以后可欢喜了,爱不释手,直说看东西都清楚了。
自从贾赦去了神机营,好像整个世界都打开了。从此不再是那跟黑黝黝的木头桩子。神机营管大炮,也会有人从西洋弄来洋炮的图,所以长了很多见识。
果然,贾敬好奇地跟他打听道:“恩侯,听说你有洋枪?”
“我没有。”
贾敬仍然不死心,道:“我用东洋□□跟你换。”
贾赦嗤之以鼻,“谁要倭人的破刀!”
宴席摆在园子中,几乎大半个京城有头有脸的人家史氏都邀请了。酒足饭饱,男人们便在一起游园高谈阔论;女人家则带着家中女儿,互相闲聊,说些奇闻异事,更多的则是借此机会来相看有无合适的女婿人选。
前阵子贾家大爷贾赦和大理寺少卿徐家的婚约取消之事,在整个京城闹得沸沸扬扬。所以说今天这寿宴一办,贾代善领着俩儿子在人面前晃悠了一圈,各家应邀来的女眷心里就都有数了。
大家对这位“惨遭抛弃”的少年很是好奇,想看看究竟是多不中用,才会叫徐家想出那样的法子退婚?况且即便后来得知真相是徐家姑娘和柳家二爷有了首尾才出此毒计,但你贾赦上当了也是真啊!你不去花船上喝酒、你是个正人君子,别人就算想坑你也没招!所以说,定也不是什么好少年。
但当贾赦两兄弟出现时,几家夫人还是稍稍吃了一惊。当真是军营里锻炼人,那贾赦原先就是个一身垮肉、身娇肉贵又黑脸的普通长相,经过了一番历练之后,变得身板挺直,气宇轩昂,颇有其父风范。只宴席上给老太太祝了个寿,露了个脸,就有几个姑娘家偷偷掩面而笑、窃窃私语起来了。
而贾政则是另一种风格,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众人纷纷在心中掂量,荣国府的两个小子还真不错:老大可以继承爵位,如今还进了神机营,人家贾家老荣国公就是有开国战功的,贾代善又做过御前侍卫,所谓虎父无犬子,贾家大爷前途无量啊!这位贾家二爷,听说读书读得好,连章庄都夸赞,日后说不定中个进士,入翰林、入内阁什么的,光宗耀祖啊!
一时间史氏成了香饽饽,被几家夫人围了起来,听了一圈又一圈的恭维话,喜得眉毛都翘起来了。
而年纪小的姑娘们,得矜持着,无法像母亲们那样去明目张胆讨论选婿,便把目光对准了未来的小姑子——贾敏。
贾敏发誓,她今天真的是来打酱油的。今天的主角,应当是贾娴。
过了年,贾娴就十四了,也到了合该说亲的年纪。加上当初贾代善同意将贾娴放在老太太身边,为的就是给贾娴能说个好婆家。房氏自然也就把贾娴的婚事放在了心上,庶长女的意义也是不可小觑的。
偏偏贾娴又是家中女孩年纪最长,她不说亲,别的也不好说,史氏只得硬着头皮在今天这种场合,多带贾娴露脸。四个女孩中,顶数贾娴今日的装扮最惹眼,其他三个昨儿都被史氏提前敲打过不许打扮出挑。为了防止另外三个滋事,便全都打扮了一个模样,跟三胞胎似的坐在那儿。
贾敏在史氏和赖平家的说悄悄话时偷听了那么一耳朵,房老太太给贾娴相中了两户人家:一个是一位张姓五品官家的嫡次子,家境富裕;一个是出自章庄先生名下的一位吴姓学子,勤奋好学,聪慧过人,年方十八已经中了进士,如今在翰林院做庶吉士,清贫是清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