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简直是岂有此理!”房老太太气得直拍案几, “不过就是中了一个探花,就想要攀龙附凤了?依我看, 林家这门亲事,不惦记也罢!我们敏儿,不愁嫁!”
史氏虽说心里也怪难受的,但也还是抱着一丝侥幸心理, “这不也是她爹猜测么?还没得到证实。”
房老太太冷哼了一声道:“还要证实什么?你记不记得那年林家老太太病重,你给他们家雇大船又派家丁相送, 最后还邀了林家哥儿考春闱时来咱们家住。那时候你是怎么盘算的?那林家娘子懂不懂你的这个心思?他们家又是怎么回应你这心思的?他们是应了!可你看看, 人家来了京城后, 自己寻了住处,这就是在给自己留后路呢!”
史氏也气道:“我不过是瞧着林哥儿那孩子聪慧知礼,林家人也不错罢了。要我说, 什么劳什子侯爷,都几辈子前的事了, 论家底子哪里配得上我们荣国府?娘说的对, 这亲事不做也罢!”
“婆婆不愿做这亲事, 那林家这回可就亏大喽!”史氏正说着话, 便听得荣惠公主的声音从外头传来。铁锤在左侧扶着荣惠公主进来,史氏忙道:“好孩子,什么时候过来的?也不提前通报一声?你这才生完没俩月, 现下四月天也忽冷忽热的,留神着凉了。”
荣惠公主生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哥儿,贾代善按家里辈分给起了个名字叫贾瑚。
相处了一段时间后, 贾代善夫妇不卑不亢、周到又体贴入微的照顾,让荣惠公主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了。婆媳间的关系也逐渐融洽,特别是贾瑚出生后。
“四月天最舒服了,这个时候不出去,往后更热了。”荣惠公主笑道,“是父皇想念外孙了,我今日特地抱进宫去给他看看。哪知到了宫里,母妃将我拉到一边,说父皇正在气头上,让我等一会儿再过去。我问母妃父皇究竟为了何事生气?母妃叹道,说是为了我七妹锦华的婚事。我的姐妹中,除了我便是锦华最得父皇宠爱。如今锦华也到了适婚年纪,谁都没看好,就看好新科探花林海了。”
听到这里,史氏心中一咯噔:看来传闻也不是空穴来风,的确是有公主瞧上了林海。倘若这样,那倒是庆幸自己之前没有跟林家提及婚事了,万一那锦华公主就是看好了林海,那岂不是要视敏儿如眼中钉?之前就莫名得罪了荣惠公主,幸而有了赦儿这档子事儿,化冤家为亲家了。再来一个锦华公主,还了得?
荣惠公主接着笑道:“我说那好啊,既然是锦华看中的,又是父皇钦点的探花郎,直接赐婚便是。结果母妃却道,若是如此,父皇也不必恼怒生气了。父皇找来了林海,那林海竟一口拒绝,声称自己泥土之姿,配不上锦华公主金枝玉叶。真是可惜了,一个大好前程又可以做乘龙快婿的年轻人,恐怕仕途也就止步于此了。”
史氏和房氏皆大惊,又联系到方才自己所想,一时心中五味杂陈。喜的是,林海这孩子并非自己先前所想的那样,是个攀龙附凤之人;忧的是,有了拒绝做驸马这档子事儿,往后不论谁家姑娘嫁给他,恐怕都是得罪皇家的下场了;惜的是,圣心难测,倘若圣上真因此而迁怒,这探花郎恐怕将来真会得不到重用,寒窗苦读数载也就白费了。
荣惠像是看出了史氏的心思,走过去拉着婆母的手道:“方才听到母亲的意思,似乎以前有意同林家结亲?”
史氏面露尴尬:“既然被你听到了,我也不瞒你了。的确是有这个意思,这不先前看林家哥儿是个品性好的,又同政儿关系好,林侯一家也是知书达理的书香门第,人丁有简单,想来敏儿若是嫁过去,也不会委屈了。可……若林哥儿先被锦华公主瞧上,那咱们家还真不敢张这个嘴了。”
荣惠公主道:“您怕什么?万事还有我呢?锦华再怎么着,也越不过父皇对我的宠爱。敏儿是我的小姑子,我去说,锦华还敢为难不成?她母妃不过是个出身低微的宫女,现在也就是个嫔,又没有皇子傍身。这几年锦华惯会讨好卖乖、对父皇投其所好,才入了父皇和太后的眼。不然哪有她母妃待的地儿?”
史氏一时间犹豫起来,回头看了看房氏,“那这……”
房氏微微颔首,史氏也心里稍稍有了底,最主要的还是要问问女儿的意思。
一场雨将五月乱飞的柳絮冲刷得干干净净。贾敏在屋里躲了好些日子,此时也终于敢出门了。雨后的荷塘莲叶相接,碧波万顷,青桐划着小舟驶向荷塘深处。荷花还没有开,满眼望去只有一片喜人的碧色。
“姑娘看,这荷叶多鲜嫩,摘回去做个荷叶粥。”木莲同贾敏笑道。
“贾四姑娘!四姑娘!”
木莲回头望去,迟疑道:“好像晓风明月那边有人喊您。要不要船靠过去?”
青桐刚要往回划,却被贾敏制止住道:“不过去。”
“贾四姑娘!”
晓风明月榭中的人追了出来,一路小跑上了临仙桥。
木莲欣喜道:“好像是林公子吧?我听说今天林夫人和林公子一道过来了,林夫人正在同老太太、太太她们说话呢。”
林海见小舟停下不再前行,才也停下了小跑,站在桥上,望着不远处扁舟上的人。
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