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府邸的样子,咱们呢,这就是个临时租的小院子。你没看皇上出门又是带着侍卫、又是带着高斌高大人么?还有那对年轻夫妇,听说男的是皇上的小舅子——当今皇后娘娘的亲弟弟富察傅恒。这一大帮子人我们这小破院子哪里够住的?早知道还不如按我说的来,安排住客栈呢。这下倒好,平白丢人现眼了不?”
刘夫人不以为然,嘟囔道:“我这不是想让你跟皇上面前有点表现机会么?你瞧瞧,人家程文许啊,生生给自己造出个清廉的名声来,外头人都传他的好;这一边呢,大宅子住着,什么文人字画啊,一点都没少。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这可是杭州知府!你说他真清廉,我都不信!什么叫真清廉?就你我这样儿的,一个刑部侍郎、又在江浙治水,旁的官儿摊上这种差事,早就肥的流油了。你呢?让我跟孩子陪你住着小破院子,还是租的。”
“我的俸禄发下来都交给你,墉儿还要念书,你又不是不知道这点子俸禄哪儿够在杭州买个大宅子的?再说了,咱家就四口人,堪儿还小,说不定过两年就回京城了。咱们河北有老宅子,做什么要在这儿买新宅?”刘统勋说的有些没底气。
刘夫人却叉腰在院子里骂道:“还是啊!你爹、你们刘家老太爷之前好歹都是做官的,这是三代忠臣。除了山东老宅、京城有个旧官邸,还有什么?我说那程文许哪点说错了?他哪儿来的大宅子?俸禄多少还能比你多?这皇上不知道啊,皇上心里又没数,看着湖光山色美景,只要不是特别富丽堂皇的,哪里会往贪上想?哦,再走街上逛一圈,听听几个小孩唱的歌谣就知道了?我呸!上个月来的时候这街上还没人夸他程文许呢。都是花钱雇来的!”
“你小点儿声!”刘统勋动气了,“生怕别人不知道啊?这是别人的地盘儿,咱们是京官儿,也就是过来治个水。万岁爷看重水利,这自康熙爷起水利工部就是大事。”
“那是工部的事啊,哪儿有让刑部侍郎来干的?”
刘统勋深吸一口气,“那不是更好?刑部我也能干,工部的活儿也干过。回头回了京城,指不定万岁爷还有重任呢。”
刘夫人冷哼一声,“得了,跟你也就过过穷日子。能不能回京城还不知道呢!我可得去告诉墉儿,将来考中进士做了官,可不能像你一样!”
刘统勋这才想起来什么似的,问道:“墉儿呢?怎么没见他人?我去书房看看,你平时也不叮嘱着些,让他读书的时候抬头挺胸,莫要驼背,将来成个罗锅子,怎么娶媳妇?”
刘夫人一拂袖子,“娶什么呀?没钱娶!等着天上往下掉啵!”
刘统勋知道自己夫人也是刀子嘴豆腐心,跟着自己走南闯北的也辛苦,无奈地摇摇头。
刘墉却在后门接进来一个人,两人偷偷摸摸地进了屋。
“崇如兄,多谢搭救!”
“晓岚何故如此狼狈?”
坐着的书生端起茶碗一饮而尽,头发也乱着,脸上还有灰,“有人要追杀我,要纪昀项上的人头。”
“什么人?”
“不知道,但肯定跟大堤的事有关,跟程文许也逃脱不了干系。”
刘墉惊讶,忙坐下来听纪昀细说。这个纪昀本祖籍是河北人士,跟着家人迁到了嘉兴,也是个大名鼎鼎的才子,年纪轻轻已经中了举人。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与之交好。
“大堤怎么了?程文许领着我爹去看过,没问题啊!”
纪昀摇摇头,“没问题?问题大了去了!为什么圣上会接连派嵇大学士、你爹刘统勋来治水?杭州富庶,修个堤坝完全没问题。可问题是,年年修,年年都会在汛期有村庄遭受水难。因为这堤坝的高度就根本没有修到那么高,每隔着一段距离的堤坝就会有一段是偷工减料的。城里隔着远,受不到波及,水渠挖的也有问题,遭殃的都是老百姓。”
“可……”刘墉若有所思,娘和爹吵架的原因,他也不是不知道。娘只想爹踏踏实实的做个中庸的官儿,能回到京城去,不要在这种地方做辛苦又不讨好的事。官场复杂,这堤坝有问题,一定跟地方官脱不了干系。地方官哪有这么大胆子?八成是上面的官授意,那就牵连大了。万一爹被掺和进去,岂不是惹祸上身?
纪昀见他犹豫了,十分着急,“崇如兄,你可不能在此时优柔寡断啊!务必带我去见你爹,我这项上人头要不要无所谓,可老百姓的性命不能不顾。此事一定与杭州知府程文许脱不了干系。发现这件事的是我一个同窗,他去程文许那儿告知了此事,程文许说要管。可我那位同窗不久后就已经‘失足’跌下沟渠死了,现在又是我。这些人急于对我们下手,一定是因为有钦差要来杭州。”
刘墉看了看纪昀,此人果然聪明过人,竟然能猜出有重要人到了杭州。
“好,我带你去见我爹。”
刘统勋听了纪昀的话,十分震怒,“走,带我去看看。”刚要拔腿,被刘墉阻止道:“爹,晓岚贤弟不能跟咱们出门,外面有要抓他的人,出去就死定了,得找个人保护他。”
“这……”刘统勋略微沉吟,想了下道:“这几天接触下来,我倒是想起个可靠的人来。”
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