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要不是你当初捣乱,我能被人纹错字了?”
多少年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如今的方靖远哪里记得,只是干笑了两声,说道:“我只是好奇……这画师的手艺不错,若是能雕刻绘版,以后玉郎的话本写出来,正好配上插图绣像,定能卖得更好。”
他这么一说,章玉郎和霍千钧的眼神忽地都停在他的身上,带着几分古怪,像是在看什么稀有之物一般。
方靖远心里咯噔一下,莫非这画师很出名?或者跟他原身有关系,“你们看我作什么?难道这画师我也认得?”
“何止认得!”霍千钧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当初我花了五百两银子才排上号,等了半年才拿到画。今天人家主动要见你,还被你拒之门外……现在想见人家,怕是难了吧!”
章玉郎笑着摇头说道:“九郎你若是早两年就带探花郎来,又何必花那冤枉钱,现如今兰娘已另有心上人,今日想见见小方探花,也不过是圆个心愿,你又何必捻酸?”
“你说这画,是兰娘?就是方才四娘说的那位兰姑娘所画?”
方靖远先前听霍千钧说过,莲花舍虽是临安最大的瓦舍之一,但主要是表演场所,在此演出献艺的是教坊司和城中杂技社团成员以及各家青楼楚馆中的当家名花,每旬都有会排名,根据演出时
客人的打赏和送的花红来选出当期最受欢迎的节目和名角,丝毫不比后世的那些表演选秀逊色。
能在此驻场演出的,都是说唱歌舞顶尖的人物,堪称这个时代的演出顶流,只是方靖远素来立身谨慎,又是个死宅,以前就算有人相邀,也从未来过这种场合,因为后世的经历,尤其对这些“名流”避之不及,所以才会果断拒绝黄四娘。
可没想到,一转眼,轮到他被打脸。
是去求画,还是不去?
章玉郎这会儿也不急着走了,笑嘻嘻地看热闹不嫌事大,“探花郎若是想见兰娘,玉郎这便去跟四娘说一声,想必兰娘就算不看霍九郎的面子,也会给探花郎几分薄面……”
“嘁,你不是说兰娘如今已经有人了,还要见他作甚?”霍千钧翻了个白眼,说道:“我前日还听人说她为个酸秀才连妈妈都得罪了,闭门一年不说,巴巴地供着人去应试,还真以为能当个举人娘子啊!要不是四娘这边还肯让她登台,她连换季的衣裳都买不起了吧!”
章玉郎叹道:“兰娘本就喜欢读书人,那李嘉也是个才貌双全的,若是肯替她赎身,明媒正娶,不算辱没了她的一身才华。”
方靖远起初还听得津津有味,原来是个青楼女子供养秀才应试,如今要赎身从良之事,正想着那兰娘如此有才华,还曾经是自己的粉丝,那么前去求画也算不上丢人,可忽然听到李嘉这个名字,莫名地打了一个激灵。
“等等,你们说的这位兰娘,可是姓杜?行十?”
“正是,”章玉郎意外地回头望向他,“探花郎从何得知?”
明明刚才探花郎在门口当众拒绝了四娘的提议,章玉郎甚至看到兰娘的房间开了门,本打算下去一睹探花郎如今的风采,可没想到连面都没见到就被拒绝。可现在方靖远居然能叫得出兰娘的姓氏排行,又不像是完全无知无情之人。
可他哪里知道,方靖远此刻心中掀起的狂涛骇浪。
杜兰娘,行十,与淮南士子李嘉相恋,重金相酬,助其中试,自赎其身,欲结良缘,然李生心变,卖诸他人,十娘一怒,掷宝投江,香消于此,名传后世,有才者记之,千古绝唱,警世通言。
是他记错了年代,还是这故事早已有之,只是被人口耳相传,不知变了多少细节,才会流于后世。
可若是没错的话,那他的这位花国粉丝,勾栏名角杜兰娘,很快就要从良赎身,被那黑心秀才拐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