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下定决心要走,就得立刻开始着手准备。
方靖远开始有点后悔先跟赵昚报备的事儿了,这两天除了正常上下班之外,他都能感觉到自己身后多了几条“尾巴”,哪怕有岳璃护送,那些人也若即若离地跟着不放。
直到岳璃说那些人都是师兄慕峥的手下,他才反应过来,怕是赵昚担心他去燕京之心不死,特地让人盯着他呢。
这下就麻烦了。
霍千钧还幸灾乐祸地补刀:“都说了不带你去吧,你还非想去!就算我没告诉老爹,你这也甭想走出临安城!”
方靖远毫不客气地回怼:“我要是走不了,你也一样。说不定哪天我走了,你还得留下替我赔罪呢!”
“行啊,要你真能走出临安城,让我干什么都行!”霍千钧当场就答应下来,还特地叮嘱岳璃:“你可不能帮他啊,这不是助纣为虐,这是帮他送死。让他老老实实留在临安,燕京的活,我们去就行,哪用得着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岳璃左看看,右看看,决定保持沉默。
杜十娘先是给辛弃疾写了封信,辞去了茶肆和商行管事的职位,以探亲之名离开了临安。
那怕是临安城曾经红极一时的花娘,离开时悄然无声,离开后没过几日,城中新的花魁当选,各家瓦舍又推出新的杂剧,一代新人换旧人,在这喧哗热闹的时代,人人都追求最新奇富丽的篇章,谁会在乎一个“过气”的花娘去了哪里呢?
辛家商行本来就有不少人手,很快接管了她留下的事务,顶多有几个熟客问了几句,之后就没人再提起,似乎这个人从来未曾存在过。
能通过武举初试进入武学的女子,最终也没超过十个,赵士程给她们单独开班,把福安郡主赵翎和杨家女一起塞了进去,接受的训练丝毫不亚于男学生,结果这些女生们不但没一个叫苦退出的,还接连有人在比试中击败了男生,这就让男生们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一个岳璃打败他们,那实力的的确确是碾压性的,真是扛不住。可接二连三的,不光是杨家后人杨念瑾,就连那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绣帛儿都拿到了箭术和实战对练的优胜奖,着实让原本看不起这些女子的男生们震惊了。
到底是对方太厉害,还是我们太弱?
男生们一起去找了霍千钧,非要他出头跟女生再比试军阵和野外实战演习,反倒被他给喷了一顿。
“你们一个个的还要不要脸啊?那几个小娘子,有的连字都不识几个,是进了武学现学识字现学兵法战阵,你们打不过人家,箭术不如人家,就想从这上面找场子?叫什么?这叫胜之不武!叫不要脸!”
霍千钧平日多跟在方靖远身边,不知不觉间,也改了不少昔日的脾气,尤其是在知道岳璃的身份后,更是不敢再小觑女子。
有小岳姐坐镇武学,这些混球居然还敢撺掇他去挑事,那跟让他去送死有什么区别。
对此,方靖远深表赞同,“朽木可雕也!”
然后就特别定制了一次训练,带着所有学生一起去钱塘观潮。
钱塘江口观潮的最佳时间其实是在中秋前后,如今时近岁末,海潮渐弱,已不复当初气吞山河的声势。
饶是如此,面对那数丈高的海浪,势如奔马般朝自己冲来,学生们还是一个个骇得面如土色。
可偏偏方靖远让他们手拉着手立在岸边扎马步,一个都不许动,跑一个要罚一整队,而他就在他们身后站着,还拿了根藤条,谁的马步不稳,深度不够,上去就是一藤条,专抽肉多的部位,又疼又痒得让人更难保持平衡,一旦不小心摔倒,整队加时一炷香。
除非三炷香燃尽,否则就算被海浪吞没,也必须寸步不离。
方靖远还对这次训练美其名曰:“守如山”,说下次可以带他们去西山训练速度,叫“疾如风”。
挨了两下藤条的福安郡主赵翎强忍着眼泪,死死地瞪着他,曾经满脑子的遐想,如今都变成了熊熊大火。
是谁说小方探花是君子中的君子,温文尔雅,对女子尤其温和有礼,从不歧视女儿家,就连岳璃这般粗鲁无礼的女子,都能成为他的弟子。满临安城哪个小娘子,少女怀春时,不曾做过嫁给探花郎的美梦。
现在……梦碎了一地,拼都拼不起来。
什么温和温柔,这厮分明就是个魔鬼。
说话是不带脏字,但那鄙视的眼神加上犀利如刀的言辞,轻飘飘几句话就能把人扎得体无完肤。
别说对女子温柔,就连她这个郡主,特地为他跑来武学受苦,咬着牙跟那些男生一起接受训练,他都跟个瞎子似的看不到不说,还格外严苛地要求她,但凡她露出一点小脾气,他就会呵呵冷笑。
“这点苦都受不了,还是回去当你的小郡主赏花赏月去吧!这……就不是你能来的地方!”
他越是这么说,赵翎就越是不服气,非要让他见识一下自己的……“耐力?”可在又挨了一藤条之后,她真的想哭了。
“背挺直!下一波海潮就要来了,站不稳的,就会被卷进大海去,可别怪我没事先提醒你们……”
方靖远从他们面前走过,看着这些学生一个个都已经浑身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