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地笑笑,徒弟非要跟来保护自己,不答应都不行,闹点小脾气,也属正常。不知何时起,他发现岳璃不再似一开始那般谨言慎行小心翼翼地对着他,会管他会有意见会有脾气,不似原本那个伪装得忠厚老实的小兵,越来越像个正常的有个性的女孩子,是不是说明他的开导和教育成功了?
不管怎样,她开心就好。
那黑面僧人也是收了钱安排那个小沙弥负责给魏胜和方靖远带路,哪想到这竟是个杀手不说,那看似普通的中年大汉和形容俊逸的文生竟然是海州城一武一文的两大头脑,顿时就吓得瘫成一滩烂泥,一口气什么都招了。
其实在三十多年前,海清寺就已经荒废了。金兵攻陷海州时,有百姓逃难到海清寺中,寺中主持收留了其中一些老弱妇孺,结果被追来的金兵围寺封门,要求交出伤兵和藏在寺中的妇人。
那几个伤兵早已被主持剃度藏在寺中,不想竟是逃难的百姓中有人认出他们是海州城守城将士,将其出卖,招来此祸。主持和伤兵带领寺中僧人抵抗金兵,让人带妇孺逃往后山,藏在后山的一处溶洞中。
等数日后金兵散去,百姓们再到海清寺时,发现大雄宝殿已成废墟,主持和寺中僧兵全数战死,以身相殉。
在废墟中众人捡出了一百零八枚舍利子,供奉在全寺仅存的九层塔中,后来又有一游方僧人行至此处,听闻此事,便为众僧做法事超度亡魂后,化缘重新兴建寺院,收留了一些战乱后幸存的孤儿,慢慢形成今日的规模。
那黑脸僧也是当时的幸存者,后来回到海州城中,家人皆已遭难,只留他孑然一身,便入寺剃度为僧,被主持赐名渡尘。只是他凡心未了,太过贪财,就趁着主持年老力衰,闭关不出之际,借着自己的老资格,力压众僧,开始大肆敛财,结果伸出去的爪子太长,拿了不该拿的钱,眼看着彻底翻船了。
黑面僧痛哭流涕地说道:“老衲只是一时贪念,敛财亦是为了给佛祖重塑金身,为海州百姓积攒功德,还请使君开恩呐!”
方靖远并不理会他的求情,只是问道:“主持可在?还活着吗?”
渡尘眼神闪烁,还未来得及开口,旁白一个小沙弥突然喊道:“是他杀了主持!我亲眼看到,求使君为主持伸冤啊!”
“你胡说!”黑面僧一惊,急忙说道:“使君千万不要信这小子胡言乱语,主持在禅房闭关已有半年,老衲平日忙于寺中俗务,几乎未曾踏足后院禅房,又岂会加害主持?”
“谁真谁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方靖远没想到会在寺中遇到行刺不说,还揭开了一桩命案,想到那位真正的主持当初超度英灵,化缘建寺,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却屈死禅房中无人知晓,他既然知道,便不能不管。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押着黑面僧渡尘前往后院,才转过塔林,进入后院,就仿佛到了另一处地方,满地铺满落叶,西山竹林沙沙作响,林间隐约可见一处茅屋,只有三间正房,竹木为架,茅草为顶,简陋得跟前院金碧辉煌的正殿和浩瀚穿云的九层塔完全无法相比,却是这名满海州的海清寺主持清修之地。
见此情形,跟那死要钱的渡尘一比,方靖远不由对这位主持肃然起敬,让众人先清理周围的落叶,恭恭敬敬地在竹门外行礼,连喊了几声都没有回应后,方才去敲门,不料那竹门根本未曾关严实,应手而开,当面便看到一人端坐在蒲团之上,双目半开半合地望着门外诸人。
最前面的渡尘如同见鬼般惨叫一声,噗通跪倒在地,连连叩首,“主持饶命!主持饶命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那些人怕被你发现,逼我这么做的……”
主持却端坐不动,身体犹如泥塑木雕一般,毫无反应,连脸上的表情,都仿佛凝固在最后的慈悲中。
方靖远摇摇头,让人将渡尘押了下去,正打算自己进去看看,却被魏胜拦住。
“使君且慢,先让人进去查探一番,以免再有人暗算。”
方靖远本想说周围的枯枝烂叶都积了厚厚一层无人清理,要有人在这也会有点痕迹和动静,可见那黑脸僧忘恩负义,杀人灭口后,竟将主持尸身都弃之不顾,才会见到他本人时惊骇至此。
须臾,斥候们已检查过周围,并盘问了寺中剩余的僧人,得知主持在半年前就已闭关不出,寺中诸事都交给了渡尘处置,渡尘为人刚愎自用,又仗着有几个武力高强的僧人支持,将那些不听从的人都逐出寺门,独霸此处后,便开始大肆敛财,正好海州城重新兴起,他便趁机声称是佛祖显灵,庇佑海州,引得不少善男信女前来烧香拜佛,烟火之盛,甚至超过了原先主持在的时候,其他人也就渐渐无话可说,任由他摆布。
可谁能想到,闭关的主持,竟早已被这厮所害?
就算其他僧人心中怀疑,偶有前来问候的,包括当初看到渡尘对主持出手的小沙弥,隐约看到里面盘膝而坐的主持,也不敢打扰,竟是长达半年之久,都未曾揭穿。
魏胜问过渡尘,得知当时他是趁着老主持不备,在他的粥里下了迷药,将他蒙死在被枕中,然后明明安放在后面的床榻上,只想让人以为他是年岁已至,梦中仙逝,谁能想到他竟然会盘坐在门前,他还以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