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进贡,虽不知那次方靖远为何甘冒奇险,只是换走了几百女奴,但对被蒙骗的大金君臣而言,都是奇耻大辱,对他的恨意,甚至超过了领兵的辛弃疾。
完颜雍亦是恨得咬牙切齿,他这两年兴修水利,重视农垦,开科取仕,都是跟金国的各部贵族角力一番方才推行下去,不知耗费了多少心血培养出来的人才,眼看着就要到收获的时候,方靖远这一招,不光是夺走了山东的地和人,还动摇了其他地区的人心。
“此子不除,实难消朕心头之恨呐!”
金国太子点头称是,却也有些发愁,“只可惜他身边能人异士不少,虽然本人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可我们几次派人行刺都失败了,眼下看来,也只能重金悬赏,看天下有无能处置此人的能人。”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金国对方靖远的悬赏,竟然高达万金?”
消息传到临安,赵昚都闻言吃了一惊,忍不住笑道:“想不到元泽之首,竟成了不折不扣的真金头啊!”
陆游没想到他还能笑得出来,忧心忡忡地说道:“只怕天下之大,总有些利益熏心之辈,见利忘义,前去行刺元泽,如今北伐大业,泰半系于京东路,元泽的安全关系重大,还望官家体恤,能调派高手加以保护。”
赵昚笑道:“陆卿怕是忘了,朝中高手,有几个能打得过方元泽的夫人?有岳将军在旁守护,他们夫妻同心,想必那些此刻就是去了,也不过是送去供他们练刀的人头而已。”
送人头的说法,还是方靖远当时跟他说过的,十分形象,赵昚非常乐见其成。
陆游说的不错,天下之大,能人辈出,总有些人会为了这高额赏金不惜冒险,千里迢迢地跑来送人头。
方靖远甚至在早起之时,对着镜子里的自己,都忍不住摸摸脖子,冲岳璃笑道:“真没想到,抠门如完颜雍,居然舍得下如此血本来悬赏我的人头。你说……若是我再送个人头给他,他会不会兑现赏金呢?”
岳璃正在给他梳头,闻言手下一顿,扯下了他一绺头发,咬牙切齿地说道:“你想都别想!今时不同往日,你的安危可不止你一人的关系,若是你有什么意外,整个海州城,乃至京东路都会出现变故……”
“轻点轻点,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啊!”方靖远苦着脸说道:“我也知道现在轻易动不得,唉,当官有什么好的呢,身不由己,每日里要做的事那么多,比社畜还辛苦,人家好歹九九六,我这是全年无休……加班加点连加班费都没有……”
“那你打算辞官?”岳璃哼了一声,说道:“云台书院是你搭建起来的,如今数千学子都靠你吃饭,你能放下?还有海州军,山东军……”
“行行行,你不用说了。”方靖远叹口气,说道:“我也就是发个牢骚,除了跟你能说说这些,还能如何?”
他这么一说,岳璃也心软了几分,替他束好发髻,戴好发冠,看到镜中人如圭如玉,忽地低头,轻轻在他额上亲了一下,哪怕已成亲大半年,她仍是忍不住红了脸,轻声说道:“你想说就说,我都听着。等到此间事了,天下太平,无论你以后做官也好,辞官也罢,我……我都陪着你!”
她说罢转身就想走,却被方靖远一把拉住手臂,岳璃也没敢用力挣脱,顺着他的手劲,被他拉入怀中抱住。
“好啊,一言为定!”方靖远可没有她那般蜻蜓点水的温柔,而是十分干脆地侵入她的唇角,攻城略地,看到她在自己怀中流露出如水温柔,愈发舍不得她离开,“那今日是不是也陪着我?礼部此番派了位国子监司业前来监考,你且随我一同去见见如何?”
岳璃想了想,却不过他眼巴巴的企盼,左右海州狸那边近日也只有些日常训练,情报方面有霍小小盯着,也无需她费心,而方靖远的安全眼下才是海州的头等大事,便派人去营中说了一声,随着方靖远同去转运使衙门等候来人。
若是在从前,方靖远是海州制置使时,每逢朝廷钦差来此,都会去海州码头迎接,而如今他升任京东路转运使,又面临金国的万金悬赏,这半个月抓到的刺客比先前一年还多,大牢都快装不下了,为了不给手下的人增添负担,他也只能老老实实地继续当个宅男,蹲在防守得密不透风的衙门里足不出户了。
只是他万万没料到,这次来的又是个大佬,还是个跟他曾经有过一点“过节”的大佬。
“国子监司业朱元晦,见过方使君!”一个身着绿色官服,约莫三十来岁的清俊文官冲着方靖远行了一礼,面色肃然,神态不卑不亢,将文书和印鉴送上时,眼神清正明朗,令人见之难忘。
朱元晦这个名字方靖远没印象,可看到官文上写着的国子监司业朱熹二字时,差点就从椅子上蹦了起来,脱口而出道:“你就是朱熹?”
“正是下官。”朱熹有些意外于方靖远的反应,当即点了点头,说道:“不知使君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就算有些观点不同,方靖远对这位儒家唯一在宋代被称为“朱子”的大佬,还是十分尊敬,“我只是曾经听闻朱兄之名,没想到今日能在此想见,一时失礼,还请朱兄见谅。”
朱熹在来之前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