贡院在解试时失火的消息, 很快就传到了海州城和其他地区,甚至连徐州和山东等地,几乎隔日都收到了消息。
有人说是方靖远出题太过刁钻, 完全不符合圣人之言, 未从四书五经选题, 结果导致考生心理崩溃,当场**。
也有人说是金国奸细混入考场, 为了行刺方靖远和破坏解释,故意纵火。
更离谱的说法,是传说有应试的考生得罪了人, 被人故意放火莫要坏了他的前程……
这得罪的人,有说是官府的, 有说是自家人下的绊子, 还有说是被始乱终弃小娘子给坑了的。
众说纷纭, 将这场火说得越来越离谱, 但最终所有人都不得不说的,是海州得天庇佑,方使君更是天子宠臣,所以才有水火不侵,哪怕有人纵火, 都在瞬息间被扑灭, 贡院安然无恙, 其他考生都照常考试, 到出场之日时,除了那十三个“**”未遂的考生, 其余考生都安然出场。
守在门外的考生亲友早就着急了, 有些甚至是闻讯从其他地方跑来的, 就连《大宋朝闻报》派驻海州的通讯官王久昌都跟着守在了贡院门口,就等着第一时间拿到贡院失火的真相。
只可惜那些考生们也一知半解,大部分人都没注意到发生了什么事就已经结束,哪怕是个别离得近的,也只是看到有人点火后,就迅速地被浇了一身的水,绑起来押走,当时就吓得安静如鸡,事后在交卷时都被方靖远下了禁言令,禁止任何人就此事对外发声,于是出来时一个个更是连提都不敢提。
一出考场,本地的考生就赶紧回家,外地的考生住在魁星阁的也直接回去洗漱睡觉,就连有点家底住客栈的考生,也都一刻不留地上马车就走,王久昌蹲了半天,一个人都没能拦下来采访,懊恼之际,看到守卫正要关门,灵机一动,就冲上前去。
“等一等!我是《大宋朝闻报》驻海州的通讯官,能否通禀方使君一声,百姓对贡院起火之事多有猜测,可否告知真相,平息民议?我们作为消息最灵通的报纸,一定会替使君发声,避□□言泛滥。”
他又补充了一句,说道:“使君若是等阅卷完毕再公告天下,只怕外面的谣言泛滥,导致人心惶惶,民情不稳啊!”
他故意说得夸张了一点,但也算基于事实的推测,那守卫听得犹豫了一下,关门的手就慢了一下,“这……你先等着,容我进去通禀一声,等使君回话再说。”
沉重的红漆木门再次关上,王久昌被关在门外,看着贡院内那三层高的“知行楼”飞檐上蹲着的一只只脊兽,看似无聊地挨个数着,可心里却想的是:“使君能答应我吗?”
“答应?”
“不答应?”
……
在他数到第十九只脊兽身上,正在看这只小东西是什么的时候,大门吱呀一声开了,守卫面无表情地说道:“使君有命,解试期间,务必严守规矩,不得有任何消息里外交通,如需辟谣,自有官府出面,王通讯的好意,使君心领了。”
“这……”王久昌就不明白了,为何方靖远不但不辟谣,还要生生按着等这些谣言扩散,难道他真不怕朝廷追究下来,危及他的乌纱帽吗?
他却不知,他在贡院门口的一举一动,都被站在知行楼上的方靖远和朱熹看得一清二楚。
朱熹也有同样的问题,“使君为何现不同意他代为辟谣,难道就不怕民心涣散,谣言四起,引起朝中御史的攻讦?需知御史可是闻风而奏,弹劾之事……”
“我知道。”方靖远苦笑道:“就算我解释了,辟谣了,朱兄以为,这弹劾的奏折就能少几本了?他们弹劾是对我这个人而来,有事要弹劾,没事也会找出事来弹劾我,现在这点儿小事,他们愿意弹劾就弹劾好了,有朱兄作证,这些考生一个都没能跑掉,何须担心他们的弹劾?总好过没事找事给我无中生有地造些事来找麻烦。”
所谓人无完人,被御史盯着的时候,总得给他们一些机会下手,只要自己能保证在这事儿上能圆回来就行,如若不然,那些人没事找事,反而会影响到他的大事。
更何况,他在朝中也不是没人,从掌握着朝廷喉舌《大宋朝闻报》的陆游,到已登阁拜相的范成大,甚至连高居龙椅的赵昚,都是站在他这边的,只要不是什么原则性的大错被人抓住把柄,想来这几位都能替他摆平了。
朱熹却有些不赞同地说道:“所谓三人成虎,众口铄金。你昔日在朝中,尚可及时向官家申辩,自是不用担心那些御史的弹劾。可如今你远在海州,又手握一州之权柄,屡屡行事激进冒险,本就容易引起朝中相公们的不满,若是再因此而被人借题发挥,便是官家也未必能护得住你啊!”
方靖远默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说道:“这些考生**亦是逼不得已,眼下将消息封锁在贡院之内,让那些外面的人只当他们已经死了,我们才能有机会潜入他们的家乡去救人。若是消息传出去,只怕完颜允中就会立刻派人下杀手,然后将这口黑锅,都扣在我们头上。”
“到时候,就成了我们逼疯甚至逼死了考生……那些金人占领区内的汉人,在不知真相的情况下,若是相信了他们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