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解试尘埃落定的时候, 宋金两国之间僵持了一年多的拉锯战,也到了大宋开始反击的时刻。
完颜允中没想到,他和徒单习烈明明已经调查过, 海州这边全靠方靖远撑着,可方靖远都关进贡院去主考解试了, 他们精心设计的突袭战依然没有取得预想中的战果,甚至双双惨败而归。
徒单习烈丢了半条命,昏迷不醒地被人送回燕京去了,而他则连徐州都丢了, 不得不一退再退,被三州联军追剿之下,一直退到大名府才缓了口气,可原本的十万兵马也只剩下不到两万人。
饶是他气得暴跳如雷,也同样无计可施。
因为这一回宋军的反击,稳扎稳打不说,还丝毫不漏破绽。
南方有泗州和楚州联军北上,东边有海州军, 西南则有川军北上,使那边无法出兵来援,而东北边的水路又被辛弃疾堵得严严实实, 完颜允中这次狼狈败退,没打成海州还丢了老巢, 就差在脸上写个“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招牌了。
完颜允中原以为泗州和楚州联军来夺徐州时,海州军会如先前他们一样坐视不理, 宋军之间的互相扯后腿和勾心斗角他见得多了, 可没想到, 方靖远和魏胜居然不计前嫌, 跟着他们前后夹击,还早早在徐州城里埋下了内应,导致他从海州撤退时,后路就被包抄,徐州城门大开,谁愿进谁进,偏偏他是进不得了,只能一路北上仓皇而逃。
而当初他抢了纥石烈志宁的徐州,导致他在回南京的路上被杀,所以西边的纥石部虽说仍然归附大金,但不会听从他的指挥,更不会来支援他。
落到今日的地步,真是咎由自取,与人无尤。
就连他原本派人去海州挑拨惹事,散布谣言,最后都变成了反噬他的利器,算计得越多,最终反噬的人越多,那些“**”未死的考生在宋军的护送下回到家乡,就成了反抗金国势力的中坚力量,他们原本就是一方才子,敢去应试的都是才华人脉不缺之人,当初被胁迫得不得不寻死的悲愤和屈辱,到如今都化作了反抗的动力。
这些人的动员下,少则一村之地,大则一县之地,那些原本在金国治下得过且过的汉人突然发现,在宋金交锋之际,他们再也无法像原来那样自以为置身事外就可以保全家人。而金人越来越疯狂的掳掠和压迫让他们也意识到只要在金人的统治下,他们就永无出头之日,无论是自己还是子孙后代,都只是被压榨的苦力,是随时会被践踏和□□的两脚羊。
兵败如山倒,就算武艺高强骁勇善战如完颜允中,也挡不住溃败时的乱军,被裹挟着一路退败,眼看着手下的人越来越少,而沿途的州县都在不断有人出来伏击。那些原本在他们看来毫无攻击力的农户和平民,现在也像是突然长出狼牙的兔子,跳起来哪怕拼了命也要咬他们一口。
“这就是人民战争。”方靖远如是对魏胜和岳璃说,“他们最看不起的底层百姓,当做牛马一样被奴役的人,如果从未见过光明,或许只能老老实实走那一条路,但我们送回去的人,让他们看到还有另一种选择和另一种出路,有希望让自己和子孙后代过得更好时,他们就会不顾一切地反抗。”
魏胜起初不明白他为何要求自己分兵,不光让出了徐州,不去跟泗州和楚州的人争地盘,反倒一路分兵追着完颜允中。
到后来才回过味来,他们虽然让出了徐州,可跟着完颜允中的溃兵,一路沿着运河,从徐州到兖州、东平府,最后到大名府时,完颜允中不光自己一路逃,还带着兖州和东平府的守军跟着一起逃。
魏胜和岳璃在后面跟着,简直不费吹灰之力,就连下两个州府,和辛弃疾占领的山东地区合在一起,已占据六七个州府的府城。
其中有不少地方,就是当地的百姓跟着起义。
那些跟着魏胜一起出来“任职”的考生们,通过公务员选拔后,原本看到自己的任命竟然在敌占区,哪怕是自己的原籍故乡,也还有些忐忑,可没想到跟着出来,竟然这么快就真的打回老家,衣锦还乡,接手了当地的县衙,开始收拾残局,安抚百姓,减免税收,赈济难民,维修城墙等等一系列的工作。
虽然很忙,忙得几乎脚不沾地,但有统一配发的《施政指南》,加上这批考生本身的素质和水平都不低,在上任之前除了军训外,还在云台书院由府衙的书吏们统一进行了一番培训,从县衙到府衙中各班房需要做的事都一一列举,让他们都心中有数,如此一来哪怕立刻开始工作,也不至于一无所知,找不到头绪。
一开始朱熹还觉得方靖远招聘了如此之多的吏员,不光海州安排不下,就算安排出去,这些人的饷银和办公费用也是一大笔开支。可现在看来,如果不是提前准备了这么多的人手,正好在解试完毕后招到这些各地精英人才,也没法这么快就接收了这些被完颜允中丢下的烂摊子。
新上任的公务员们热情澎湃,而饱受欺压的百姓也早盼着他们来“解放”自己,双方一拍即合,魏胜和岳璃才能毫无后顾之忧地一路追剿完颜允中,他们的后方基地从海州一路延伸到兖州和东平府,随着地盘的扩张也跟着延伸,保留了海州“公平交易,减税免赋”的政策,也彻底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