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梅儿误杀吴江后,诬陷攀咬绣帛儿不成,将林庆安一家是金人奸细之事暴露出来,林父林母因通敌叛国被处死,而林梅儿是自卫误杀,加上还怀有身孕,就被判收监缓刑。
一晃大半年过去,竟然到了她临盆之际,却偏偏又碰上了难产,正好绣帛儿带着两个新入学的师妹在医馆收拾,就把人交给了她。
看到四肢纤细只有个硕大的肚子,形容枯槁的林梅儿,绣帛儿说不出是什么心思来。
林梅儿却后悔不迭地大哭起来,“绣姐是我对不起你,我不是人!当初都是我心思歪了,想要拖你下水才胡说八道,我这条烂命早就该死了,临死前能见你一面,我死也瞑目了!”
绣帛儿却是冷笑一声,说道:“祸害延千年,就你这样的,怕是没那么容易死。”
林梅儿却狠狠捶了把自己的肚子,哭丧着脸说道:“产婆都说我这一胎有鬼,是那死鬼回来跟我索命的。我不想要都不成,他这是要拖着我跟他一起死……绣姐,我求你救救我……”
绣帛儿见她这般动作,眉梢一挑,“谁跟你这般胡说八道的!使君都说过,压根没什么恶鬼之说,你这般对你的孩子,也难怪她不肯出来。摊上你这样一个娘,倒霉的是她才对。”
林梅儿一噎,干脆地抹了把眼泪,也不装了,说道:“绣姐,我知道先前是我对不起你,这次我的命在你手里,不论是死是活,先前的事,我先给你赔个不是。”
说着,她一骨碌滚下地,冲着绣帛儿“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已然痛得快要爬不起来,满头的冷汗涔涔而下,强自硬撑着说道:“我爹娘都没了,这世上也就剩我自己,要是我也死了……这孩子就交给你了,绣姐……”
“自己的娃自己养,少给我找事。”绣帛儿毫不客气地说道:“你眼下的情况想顺产是不行了,我只能尝试给你做剖腹产,将胎儿取出后再给你缝合伤口。不过这中手术我也是第一次做,风险很大,是死是活我也不敢保证,你自己决定做不做吧。”
“这……”林梅儿犹豫了一下。
她这一胎也是奇葩,旁人稍有不慎就会流产,头三个月时还要千方百计地保胎以免意外,而她不光是在刚怀孕不足两月时就跟丈夫大打了一场还将他误杀,后来又经历了过堂审讯和牢狱之灾,再加上父母因通敌被斩,可谓家破人亡,而她却因为怀孕免了死罪,在女监中也得到不少照顾,如此大半年下来,这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她人却不见长肉,似乎所有的养分都供给到这胎儿身上,就让她有些害怕。
她也曾经试过一些法子想要打掉这孩子,在牢里虽然没有药物,但摔跤碰撞难免,可她几次摔着自己也没摔下孩子来,渐渐的也就死了这条心。
毕竟,这也是她仅剩下的血脉至亲,若能生下来养大,以后还是她的依靠。
可现在要让她剖腹才能生产,一不小心就会把自己的命也搭进去,她就又忍不住犹豫起来。
“做不做?不做就自己继续努力生,我告辞了!”绣帛儿见她眼神乱飘,也懒得去猜测她的心思,果断准备走人。
按道理说,照着产婆说她的胎位不正,折腾了一天半没生下来,还能有现在这精神头,可见林梅儿的命够硬够大,说不定她再蹦跶几下,就真能生了呢?若是做剖腹产万一不小心出什么事故,还不知会闹成怎样……
绣帛儿心念及此,忽然想到林梅儿的父母已经去世,她现在也是孤身一人,就算真的出事,也无人再帮她闹事了,心下就是一软。
“你……”
“我做!”林梅儿一咬牙,心一横,说道:“我这条命原本就是绣姐你救回来的,我欠你的太多,这次若是我有什么事,来世当牛做马再报答你。若是能侥幸活下来,也愿为奴为婢……”
“我可不要你这样的奴婢。”绣帛儿见她如此决心,又让人取了份契书来,说道:“这是方使君让人备下的契书,写明了手术内容和风险,我事先声明,这手术风险极大,有可能一尸两命,也有可能保住你们母子两人……”
“我知道,生死由命,成败在天!”林梅儿既然下了决心,也十分坚决,她也在海州狸读书识字,很快看完了契书,咬着牙签字画押,“绣姐不必担心我,我信得过你,你尽管开刀,不论生死,我都记下你这份大恩大德!”
“我可没担心你,我只担心我的手术能否成功,好生躺着去养养精神吧!”
绣帛儿对她这般硬气也是服了,看着柔柔弱弱的小娘子,论起能折腾的程度,整个海州狸她若是称第二,都没人敢称第一了。
这场手术只用了一个时辰不到就完成了,先有钱太医亲自熬制了麻沸散给林梅儿麻醉,方靖远派人送来了最新提纯的酒精消毒,还弄了好几盏灯将“手术室”照得亮堂堂的纤毫毕现不说,还特地送来了一套手术刀和缝合针。
几乎大半个医学院的老师和学生们都闻讯赶来,在女医馆里里外外站着,能帮忙的帮忙,不能帮忙的就维持秩序,都在等着看着有史以来第一次“剖腹产”手术的结果。
结果没用他们再等个一天一夜,只是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里面就传来“哇~”的一声婴儿啼哭,一个女学生抱着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