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鸢想,男女之间毕竟有着大妨,所以司俨应该也是因为这个,才这般在意她和裴猇幼时同榻而睡的事。
不过那时二人还小,且她和裴猇也不是普通的胞兄胞妹,而是一对龙凤胎,所以父母在他们年岁尚小时,将二人放在一块养,也是再正常不过了。
司俨他…应该不会太在意这个吧。
男人的手劲不小,多使了些力气就将小姑娘的手攥痛。
且裴鸢最是娇气,贯是个捱不得任何痛的,她因而微微颦了眉目,细声细气地埋怨他道:“夫君…你攥痛我了,你轻一点握…好不好?”
司俨这才微微松了松她的小手,他握她的力道虽不那么大了,但是依旧将她的手握得很牢固,复低声问道:“你既是想去金城郡大营,是因为想见裴猇罢?”
裴鸢点了点小脑袋,如实回道:“嗯,但是除了想见他,还想见见外祖父。外祖父他年纪大了,身子也不如从前了……”
剩下的话,裴鸢却将其哽在了喉间。
因为她想说的那句话有些不吉利。
不过她和班昀,确实是见一面,少一面了。
班氏在两年前就不想再让班昀携军出征了,他本就一身旧疾旧伤,到了年岁亦是多病缠身,班氏身为他的长女,自是想让年过七旬的父亲能在上京好好养老。
但是班昀的性子倔强,是个不肯服老的,且他作战经验丰富,就算不冲锋上阵,只消待在军营中,他对将士而言,也是定海针一样的存在。
班昀也有几个嫡出的孙子,他们的年岁也同裴猇相仿,但是他最疼爱的孙辈,仍是裴猇。
他待裴猇固然严厉,可裴猇也是他带在身旁长大的孩子,且在裴猇的眼中,他最敬畏的人也是班昀。
有些时候,班氏和裴丞相的话裴猇不一定会听从,但是班昀说的话,裴猇却一定会听从。
听着小姑娘越来越沮丧低落的话语,司俨顿时明白了裴鸢的意图,他亦知道长平侯班昀的身子大不如前,且此事颍国的不少官员也都知情,毕竟班昀也曾是大梁最威名赫赫的战神。
“军中条件艰苦,一场仗少说也要打上一月的时日,你若真的要去金城郡,确定能吃得了苦吗?”
小姑娘听罢,双眸复又变得明亮了几分,兴奋地同司俨承诺道:“吃得了苦!我吃得了苦的!我保证安安分分地,不会给夫君你添麻烦的。再说…你之前也是教过我兵法的,还总说治军切忌纸上谈兵…正好我这次随你过去,也能将你教我的那些兵法更好的研习。”
司俨无奈失笑,他觉裴鸢竟是越来越会同人谈判了,倒还算有长进,便低声回道:“容我再想想。”
“嗯~”
裴鸢没再过多地央求司俨,她知道司俨身为颍国的君主,也有自己的考量,若他不允她去,她也不会同他撒泼哭闹,而是会老老实实地待在姑臧。
二人手牵着手,离青阳殿尚有一段距离,宦人手中所提宫灯的光影明明灭灭,将她和司俨落在青石板地上的影子斜斜地拉长。
两个影子一高一矮,一大一小。
裴鸢这番从敦煌回来后,亦觉得,颍宫于她而言,竟是也有了如相府一样的归属感。
她也早已摆脱了思乡之情,完全习惯了这里的生活。
司俨于她而言,也不再是那个触不可及,远在天边的颍国藩王。
虽然她依旧很炽烈的喜欢着他,但她对他的感情也多了些不一样的东西。
裴鸢觉,司俨予她的疏离冷淡感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安沉之感,他是让她觉得可靠的夫君,也是她最重要的人。
小姑娘悄悄地阖上了双眸,感受着忽而拂至面上的秋风。
回到姑臧后,她觉这里的风也要比敦煌的和煦湿柔不少,空气中亦夹杂着松柏和针叶的冷香。
只要待在司俨的身旁,任何细小的事物,都能给她带来某种心头一暖的幸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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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俨最终还是同意了裴鸢去金城郡一事,前提是她在去军营之前,也得穿袍服,不能穿女子的衣物。
裴鸢自是乖巧地应下了这个要求,当她将乌发梳成了男子的发样,又穿上了褐色的短揭后,模样瞧着非但不难看,反倒是更娇俏可爱了。
司俨也因而,在去金城郡的路上,掐了好几下裴鸢的小脸儿。
金城郡离姑臧不远,二人于白露熹微之际出发,午时便到抵了大营。
甫一进营,裴鸢便见到了一身甲胄的司冉,纵是遥遥看去,她亦能觉出,司冉适才明显是动了怒,且她周身都散着深重的戾气,路过的小兵得见这种情况,也都一脸惊骇地避着她走。
待司冉得见裴鸢来此后,神情稍微和缓了些。
她用眼上下打量着一身男子装扮的裴鸢,随后赞叹道:“这么可爱啊?”
裴鸢自是被司冉看得有些赧然,但既是听到了夸赞,她的唇角还是抑不住地往上翘了几分,却不知该回司冉什么话好。
司俨牵着小姑娘的手,将她又往身旁拽了拽。
随即,男人面无表情地看了司冉一眼,语气稍显冷肃:“当着孤的面,还敢调戏你王嫂?”
司冉只得抿着唇